万华的养老地产名叫：“湖畔福地”，名字有点俗气，而且也并不在湖边。
对万华来说，养老型地产并不是重点，所以一开始拿地的时候，并没有太尽心，距离贾湖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但毕竟勉强也能算得上湖畔，步行十多分钟的距离就能到，适合偶尔出去遛弯的老人。
但现在“万华孵化园”项目已经基本上宣布失败，养老型地产，突然就变成了他们的背水一战了。
因为之前大量的力量，都在“万华孵化园”的建设上，所以“湖畔腹地”现在还没有开始建设，甚至设计方案，都还没有定论。
但现在，“万华孵化园”的建设速度突然放缓了，几家全力生产预制构件的工厂，甚至停工了一半生产线，工厂那边就开始催促这边的“湖畔福地”赶快下单，免得生产线闲置。
养老地产和孵化园的建设模式，是完全不同的。
孵化园是完全现代的建筑模式，因为主要是用来办公，少部分用来住人，所以大多数都是预制构件，钢混结构，直接搭建起来的，其房间只需要空间大即可，其他的舒适性、通透性之类的，都可以降低。
其实孵化园里最多的，就是loft建筑，年轻人买下来或者租下来，自己隔开改造，可以当作工作室、办公场所，也可以临时住宿。
但是像loft这种舒适度太差，内部还有楼梯的建筑，当然不可能复制到养老地产上，养老地产和其需求几乎完全是相反的。
养老地产几乎都是低层、甚至很多建筑在三层以下，老人不习惯住在太高的地方，而且他们对便利性、舒适性要求非常高。
如果是高层的话，万一停电或者出现什么事故，几十层楼的老人，怕是都要饿死在家里了，如果需要医疗服务，偏偏电梯出了问题，难道要从几十层楼背下来吗？
想想都觉得可怕。
而老人们，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万一。
即便是低层的建筑，老人们对隔音、保暖、通风等要求，也高的离谱，施工要求自然也要高很多。
很多时候，这些地方完全是当别墅区在建设，目标客户也是高端的用户。
像万华这种建筑产业化程度达到80%的企业，在建设养老公寓的时候，也只能有30%不到的产业化程度，速度慢到让人发指。
而更大的问题是，因为之前没有先打基础，甚至还没开始挖地基，现在才开始，已经有点晚了。
不过，万华的副总辛志宁还是很乐观的，毕竟再怎么输，也不会像孵化园那么惨了不是吗？
“好在，之前的每个方案，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要从湖畔福地挖一座小型人工湖。”
“之前的申请已经提交上去了，这座湖，直接从贾湖引水，穿过一条五百米长的人工河，达到湖畔福地，然后由我们和政府共同围绕这条河打造一条景观带，这将会是咱们湖畔福地的亮点和吸引力所在。”
“人工河方面，其实也有一条已经淤塞的旧河道，当初曾经有一家工厂在这里排污，在治理贾湖时，将这河道放弃了。当初拿地的时候，拿地的同事，也考虑过这条旧河道的存在，这里我们要提出表扬。”
“因为之前的暴雨，为了改善牛山镇的排水能力，政府前期已经对这条旧河道进行了清淤治理，虽然中间有段时间停工了，但我去实地考察过，只有湖边不到三十米的一段还被淤塞，很容易就可以挖通。”
“现在湖畔福地已经在进行基坑作业，因为整个湖畔福地没有太多的高层建筑，所以部分作业已经完工，在旧河道的基础上，我们也已经挖出来了一个小型人工湖，基坑作业之后，我们就开始引水作业。”
“正所谓知者乐水，仁者乐山，有了这条河和这座湖，想必会给咱们的地产带来极大的吸引力。”
辛志宁说着说着，两眼都冒光了。
似乎成功已经近在眼前。
“下面我来安排一下大家的工作……”
辛志宁安排了半天的工作，都没有提到顾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等到所有人都安排完了，顾云连忙举手：“我！我能干点什么？”
“你？”辛志宁目光晃了一下：“你回去休息吧。”
妈蛋，你不给我找麻烦就好了，还让你负责？
“真的，我已经在认真反思了！至少给我点什么工作啊，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游手好闲的……”
“你……”辛志宁想了半天，现在很多活都不敢交给他了，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一个。
“那你就带一支队伍，去把河道挖通了吧。”
“挖河啊……”顾云很失望。
“不然你还是回去歇着吧。”辛志宁道。
“别，别，我挖！”顾云目光闪烁，似乎在想怎么能把这活干的又漂亮又有格调了。
辛志宁本打算再叮嘱敲打他几句，但想了想，挖个河而已，你还能把地球挖穿了吗？
而且施工队的人，挖坑简直不能太熟悉了，有顾云没有顾云，不都是干活？
不会出问题吧……
应该。
“算了，你去吧。”辛志宁摆手。
……
贾湖畔，人流如织。
本来贾湖的人就很多了，上次贾湖突然出现了漩涡奇景，过了一段时间又出现了喷泉，更是让贾湖火了一番。
据说还有专家来研究过，认为贾湖的异象来自于幻山的地下水变化，甚至还有人说和幻山大隧道有关，引起了很多的关注。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贾湖距离幻山大隧道很近，隧道的通车，让很多人来贾湖游玩，突然之间，贾湖的人流又激增了好几倍。
这对贾湖来说，并不是好事。
贾湖并非景点，没有配套的设施和管理团队，过多的游客，给贾湖带来了沉重的环境负担。
牛山镇的贾老头，在牛山镇纠集了一帮老爷子老太太，当起了志愿者，在湖边维持秩序。
贾老头自己，也没事就来巡逻一番。
每次都要气得心脏病发一次。
譬如这一次，看到一家人在湖边野餐完，男主人随手就把手中的垃圾袋丢尽了湖里。
“你！你干什么！捡起来！”贾老头捂着胸口就冲了上去。
“贾湖是你家的啊，你多管什么闲事！”男主人翻了个白眼。
“你……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哎呦我的心脏啊……”贾老头气得心绞痛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还装病，切，谁理你……”那男主人转身就要走。
就在此时，他的背后突然有一个影子一闪。
男主人啊呀一声惨叫，被什么东西拖进了湖里。
“救命……啊，救我……”男主人惨叫着，在手中挣扎着。
贾老头赶快快走几步，冲上前去。
水里，男主人拼命扑腾着，在水面上挣扎。
“救我，有东西在拽我……快救命，救命啊……”
贾老头从小是在贾湖边长大的，水性那是好得很，他来不及思考，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刚到水里，贾老头就看到一个怪蛇一样的东西，正缠住了那男人的腿。
“咦……怎么回事？”贾老头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一口气差点憋不住。
不过贾老头一咬牙，伸手去拽那怪蛇。
入手却感觉那东西，不像是蛇，反而像是树藤，不过有些湿滑。
似乎感觉到人多，那树藤放开了男主人的脚，消失在了水下。
如果不是指尖的触感还在，贾老头恐怕会觉得自己看错了。
“救……救命……救命……”男主人还在挣扎，贾老头赶快上去拖住了他。
“吓……吓死我了……”男主人狼狈地跑到了岸边，手脚并用地趴在了地上向外吐水。
旁边几个老头老太太围了上来，纷纷指责男主人：“真是太过分了，这么大人了，连一点公德心都没有，你怎么给自己的孩子做榜样？”
“向湖里乱丢东西，你看，遭报应了吧！”
“如果不是老贾头救你，湖神才不会放过你！”
“你们这些外人啊，就是不知道敬畏……”
“等等，停，停！”贾老头就赶快叫停，“我是个无神论者，劝人就劝人，别搞封建迷信啊！”
然后对那男主人道：“你吸取教训了吧？”
“吸取了，吸取了。”
“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
贾老头这才满意，但一转身，看到那一塑料袋垃圾，已经飘到了距离岸边挺远的地方了。
“妈的，你看你乱扔东西，不倒霉遭报应才怪！”对贾老头来说，贾湖就是他的家，他从小就在这湖上长大，后来贾湖被污染的时候，他不知道多痛心疾首，现在好不容易治理好了，怎么能容忍再让人污染他，一生气，顿时忘记了自己是个无神论者了，立刻又开始骂人遭报应了。
贾老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湿淋淋的，干脆打算再下水。
“贾老头，你不要命了啊！”
“现在水凉了，你心脏又不好，刚才没死在水里就是你运气好，你等等，我们来够……”
几个老头老太太，手里都拿着竹竿、长夹子之类的东西，在湖边捡垃圾。
此时试了试不管用。
“老庄家种了竹子，估计有竹竿，去借一根来。”一名老人道。
“走，我也去。”几个人打算走，贾老头道：“哎，别，老庄那里有国际上的客人，别麻烦他了，还是我下水一趟吧。”
贾老头说着，就听到身后有轻微的水声。
“哗”一声响。
他一转身，就看到身后一个垃圾袋滚到了岸上。
而水中，有一个黑色的影子，闪了闪不见了。
是刚才那个怪蛇？我没看错吧。
贾老头揉了揉眼。
“一定是湖神显灵了。”一名老太太双手合什，喃喃祈祷。
“你们啊，封建迷信，哪里有什么河神。”
“怎么没有？咱们幻山可灵验了，幻山的山神有两个坐骑，在地上的坐骑是牛神，在水里的是一条蛟龙，牛神显灵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就在那边贾一霸的别墅那里……我还听说，前段时间，山神也显灵了……你可别不信，这世界上，很多东西，科学解释不通的！”
“我告诉你了，别信那些朋友圈文章！”
“你不还是转发食物相克，还说我！”
一群老头老太太吵吵嚷嚷中，贾老头俯身捡起了垃圾袋，手指尖上有点湿滑的感觉，似乎是什么东西的粘液。
难道真是那怪蛇给送上来的？
难道……这怪蛇，刚才其实是因为他乱丢东西才袭击他？
不可能吧，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奇怪的事。
这怪蛇别不是成精了吧。
这边几个人说的话，都让刚才的男主人听了去，他的神色变得不太好了，恨不得赶快离开这里。。
贾老头看看旁边惊魂未定的男主人，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快回去换衣服吧。”
“这……那个，谢谢您，您身上也都湿了……那个我开车送您回家？”男主人羞愧道。
“不用，以后别再丢垃圾了，不然……”
不等贾老头反应过来，突然又听到了一声惊呼：“啊，救命！救命！怪物啊！怪物！”
贾老头赶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那男主人也顾不上和贾老头客气了，转身跳上车，一溜烟逃跑了。
跑到了呼救声传来的方向，是一个小伙子。
“救命，快救我啊！”
贾老头想要下水，老头老太太们赶快拉住了他。
“老贾你不要命了。”
“可是救人要紧啊！”
“别急，你别急……”刚才那老太太道，“让我试试。”
她走到了湖边，问小伙子道：“小伙子，我问你，你刚才干什么了？”
即便是在湖水中挣扎，那小伙子依然红了脸：“我刚才向湖里撒尿来着……”
“你看你看！又是一个冒犯湖神的家伙！”
老太太道：“你快向湖神道歉，说你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道歉，我再也不敢了！”小伙子大叫。
“哗哗哗”的水声停止了。
小伙子挣扎着爬到了岸边，惊魂未定地看着湖水里。
贾老头的下巴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