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是。有一半是他自己的意识。只是后来他被樾安警方逮捕，前途尽毁，无奈，才把得来的细胞转送给我。他觉得他喜欢的，我也会喜欢。真高兴，他猜对了，也恰巧证明，克隆体和本体，即便经历不同、身体相隔万里，也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双胞胎，不，比双胞胎还要紧密。”
白计安冷冷地看着他：“既然这么紧密，「黑桃q」被枪毙，你怎么没跟着他死呀？是不是证明，你的实验结果其实误差很大，一切都不过是你的自说自话的幻想罢了。”
上一秒饱含笑意的眸子骤冷，「黑桃主」用力拽过白计安，“咚”地一声按在水缸上。白计安脊背吃痛，眼看「黑桃主」凑身压上来，他眼疾手快，抬手扼住他喉咙，咬牙切齿地警告：“我说了，离我远点！”
「黑桃主」被他掐得喘不上气，却仍旧不依不饶：“如果我说不呢？”
白计安手下用力，眼中杀气迸射而出：“不怕死，你可以试试。”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四周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沉重的呼吸声。
“咚！！”
巨物撞击水缸。白计安、「黑桃主」同时一惊。
趁他泄力，白计安一把推开眼前的脏东西，嫌弃地拍了拍衣袖。目光扎人，他抬眼直视「黑桃主」，说道：“你不去处理问题，站在这看什么？”
「黑桃主」刚要张嘴，身后水缸又来一响！
“操。”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快步到水缸前暴扯下白布。这次，浸泡在水缸里的并不是人身鱼尾，而是一个长得一头红发，肌肉异常发达，浑身赤裸的人类男性。
可如果他真的只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为什么能不依靠任何设备，在满是液体的水缸中长期存活。
白计安慢慢走去，目光锁定一点时，他吃了一惊。
男人的下颚向两侧一张一合。
他竟长着可以在水中获取氧气的鱼腮。
男人低头，水缸之外，陌生人的脸刺激到他敏感易怒的神经。一时间，他仿佛忘记主人的存在，像疯了般，一拳接着一拳重击阻碍他杀人的水缸。
“真是丢人现眼。”
「黑桃主」弯腰拾起连接水缸的电线插进插销，只见蓝白色的电流从缸底极速窜出，瞄准男人的脚底劈了上去！
伴随一声刺耳的嚎叫，持续不断的电流在缸中炸起一层层水花。
看着扑腾四肢，拼了命求救的男人，白计安瞠目结舌。
电流入水本身不该有固定颜色，但刚刚，他确实看到了证明电流过大的蓝白色。
如此强大的电流从全身流过，不但没死，还毫发无伤！
怎么可能！
凝望玻璃缸中波涛汹涌的透明液体，「黑桃主」面无表情地说：“他们的想象力很贫乏吧？”
“他们？”白计安沉思一瞬，反应道：“这是为某个人定制的？”
“嗯。他说想要一个身材壮硕，海陆两栖的红毛男人。我按照要求造出来给她，没几天就给我玩坏了。”
“哪里坏了？”
“你别看他长得吓人，起初是温良性格，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更别提在水缸中突然暴怒。也不知道被送到主人家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就变成这样。我想了很多方法，但几乎没有成效，反而让他愈发暴躁。”
白计安斜睨他一眼：“既然修不好，怎么不杀了他？”
他不是一向不把克隆体和实验体当成活物，甚至连真正的人都说杀便杀。
“嗯……因为他即使变成卖不出去的残次品，对我来讲依旧有大用。”
白计安蹙眉，「黑桃主」故作神秘：“别急，吃过晚饭，我带你去找答案。”
惩罚的电流持续了十分钟。
看着终于被电昏的红发男人，白计安不知该作何反应。甚至，不知道他的来历，他连他究竟是不是人类都无法说清。
「黑桃主」转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今日先到这。跟我走。”
“去哪？”
“吃饭。我家里的厨师虽然称不上全日本手艺最高超的，但做的东西绝对美味。哦，对了，我还带了老家的厨师。北欧的菜你应该吃腻了，那正宗的蒙餐呢？”
白计安像没听见一样径直向前走。离开前，他还是没忍住，扭头凝望和自己共用一张脸的白色人鱼，烦恼未来该把他放在哪里。
「黑桃主」说他从未苏醒过，未来也大概不会苏醒。
今后，无论他是被当做怪物抓去做实验，或者被当做稀有物抓去展览。哪怕他被剁成碎块销毁，于他而言都浑身不自在。
在当地政府发现之前偷偷带回去呢？
买个同样大小，甚至更大的水缸摆在家里倒不是问题，只是相同的脸摆在那里，画面略显诡异。
除非他可以真正说服自己，把他当做挂在家里的照片、画像，甚至是雕塑……算了，等见到贺威，问问他好了。
胡思乱想了一路，白计安回神时，人已经被带到餐厅。
他拉开椅子坐下，只见「黑桃主」的手下从门外小跑进来，俯身在他耳边讲话。
上下嘴唇刚碰两下，「黑桃主」的脸顿时黑了。
“他说有什么事了吗？”
黑衣保镖点头，又凑上去耳语两句。
“知道了。”「黑桃主」扫一眼若无其事翻看菜单的白计安，冷声道：“让他上来。”
菜单上，来自蒙古国的特色美食十分吸引白计安。
尤其，他一想到刚才在实验室与高他半头的「黑桃主」对峙需要耗费大量力气，今后类似事还不知道会不会经常发生。
他需要体力。
哪怕在短时间身材走形。
蒙古大厨殷切地立在白计安身边，见他半天没开口，主动道：“要不要我为您介绍一下？”
“不用。”「黑桃主」插嘴，阻止厨师抢他的活。
“对，不用。”白计安合上菜单放在桌面，他抬头看着待命的厨师，最温和儒雅的语气说：“给我烤一整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