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山快跑两步，到了车子跟前，对夏芳喊道：“你先让让，我帮你推出来。”
夏芳摇摇头：“大哥，不用了。你们家的麦子……”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让开！”王贵山命令道。
夏芳只好让开，并在车子前面栓了一根绳子，一块帮着往外拽。
王贵山两手扶着车把手，猛地用力往前推，大喊一声：“快拉！”
夏芳立刻卯足力气，用力往前拽。
在两人的配合之下，车子立刻被推了出来。
王贵山稳了稳身形，说：“也不远了，我帮你推回去。”
“不行不行……大哥，我自己推，我能推。刚才，我是被石头崴了脚，才没扶住车子的。”夏芳解释道。
王贵山知道夏芳在担心什么。
她是担心别人说闲话。
再者，王贵山的老婆也不是一个善茬。
就因为王贵山曾经帮过夏芳，他老婆就跑到夏芳家门口大骂，骂的十分难听。
王贵山只好作罢，并说：“车腿断了一根，站不住了。我先帮你扶着车子，别再歪了。”
“好，谢谢大哥。”
夏芳接过车子，对着王柳王树喊道：“小柳、小树，赶紧的，我们快回家。”
“好的，娘。”
王柳又把竹筐交给王树，背起了那一捆麦子，和王树跑上前。
等夏芳推起车子时，王贵山才松开手，嘱咐道：“到家后，把车子靠墙放，要不然，还得歪。”
“哎，知道了。谢谢大哥。”
“没啥好谢的。是我们家欠你的。”
说完，王贵山低着头，快步走远了。
夏芳推着车子，带着王柳、王树回家了。
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天彻底黑了下来。
夏芳没着急卸车子，而是先去给王柳、王树做饭。
王柳洗了把手，喊道：“娘，你去卸车，我去做饭。”
“娘，我帮你卸车，让我姐做饭。这样，我们卸完车，就可以吃饭了。”王树抬头喊道。
夏芳心中隐痛。
她看着懂事的两个孩子，只觉得嘴唇发苦。
她太对不起这一对孩子了。
“娘，没事的。我们都长大了，能干活了。”
王柳总是说这句话，既像是安慰人，又像是对生活的不服。
夏芳点点头，嘱咐道：“小心火。别烫着。”
“嗯！知道啦！”
王柳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生在这样的家庭，她没的选择。
但是，她却有选择如何活着的权力。
她要好好读书，争取考一个好的大学，找一个好的工作，让娘过的好一些。
……
秦有余吃完饭，又教了秦莲莲新的课程。
秦莲莲学的很认真。
但是，写的字还是跟鬼画符似的。
秦有余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好让秦莲莲多写多练。
安排完秦莲莲的功课后，秦有余也拿出作文本，在思考。
李进让他重新写一篇，他要是再写不好，可能就得挨揍了。
不过，以他前世的经验来讲，写一篇小学作文，还是非常容易的。
最不容易的，是如何不要用到高年级的词组、句子，免得被老师怀疑。
正在思考时，秦志向走进屋子，问道：“听莲莲说，你能考满分？”
虽然秦有余的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也能得到老师表扬。
但是，好像他从来没考过满分。
秦莲莲又非常高兴地重复了一遍：“爸，我哥非常厉害的！他这次考了满分，老师就会奖励给他一支钢笔，他就会送给我用。”
秦志向有些怀疑。
这又不是期末考试，哪有这么贵重的奖励？
哪怕是以前，老师也最多会发个奖状鼓励，什么时候换成钢笔了？
“真的？”秦志向半信半疑。
秦有余为了打消秦志向的疑虑，说：“三年级的课程难了很多，这次考试，又是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所以，老师非常重视。”
“噢，是这样啊。你考完了吗？”
“今天刚考完，老师晚上会评卷打分。”
“能考满分？”
“数学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语文的话，有些困难。”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数学学好了，比语文有用。”
“爸，知道了。”
“行吧，你们继续看书吧。”
秦志向又到了场院，去收麦子了。
如果秦有余真能考了满分，是不是也得奖励奖励？
奖励什么呢？
秦志向还没想好。
……
王柳炒了两个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辣椒炒咸菜。
然后，桌上还摆着两根黄瓜。
她们一家三口虽然吃着窝窝头，但笑容却一直荡漾在脸上。
夏芳问了问王柳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王柳便把考试的事情重点讲了讲。
然后，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赢了一支钢笔。”
“可以啊，我家闺女真厉害！老师怎么舍得……嗯？赢的？不是老师奖励的？”夏芳疑惑地问向王柳。
王柳不由把事情经过讲了讲。
夏芳听完后，总觉得奇怪，不由问道：“秦有余的成绩不是一直不如你吗？可是，他的数学为什么比你考的好？”
王柳掰着一小块窝窝头，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说：“他说，他在暑假看书了。好像，他把后面没学的也看了。”
“只看了数学？没看语文吗？”夏芳又问。
王柳点点头：“嗯。”
“他亲口说的？”
“我们语文老师问他了，他跟语文老师是这么说的。”
“这只钢笔是他下课专门去买的？”
“不是。他输给我之后，就马上给我了。”
“那他怎么能提前准备好钢笔呢？”
“这个……他说，这是他爸买来给他用的。”
“你把钢笔拿来我看看。”
“哦。好的。”
王柳放下窝窝头，从书包里拿出了那支钢笔。
当看到钢笔的颜色时，夏芳瞬间明白了。
哪有男生用红色钢笔的？
这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
包括秦有余说的理由，恐怕也是编的。
也就是说，这个秦有余是故意输给她女儿的。
夏芳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你的那支钢笔呢？”
王柳说：“秦有余看我的那支钢笔漏水，就拿过去了。他看了看，说是墨囊破了个洞，好像没法修了。”
再一次，夏芳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定是秦有余见王柳的钢笔坏了，找了个理由故意输给了王柳。
这个秦有余真是好心！
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有这样的心思，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