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杨飞和李梦柔在前往祠堂的途中,经过了当时冷恨疗伤的那间屋子。
李梦柔眼角余光一扫,发现屋内仿佛有人,连忙叫住杨飞:“老公!别走得那么快啊,这屋里好像有人!”
“有人?”杨飞一听,随即回过身来,和李梦柔对看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去。
进得屋内,只见一和尚和一道士倒在地上,正是还待在梅家疗伤的慧德禅师和青虚道长。
杨飞上前一探,两人均尚有气息,只是昏迷而已。
“怎么样了?”李梦柔问道。
“还活着,可我们没时间管他们了,走吧!”说完,杨飞便回身走出屋外。
“他们不是正在疗伤吗?怎么会昏迷在这里?”李梦柔一边问着,一边跟了出去,却见杨飞在前面停下脚步。
就是这么短短的几步路,又见得三人倒在回廊上。
“是明孤鸿前辈!”杨飞惊呼道。
当然,另外两人,正是明水山庄的少庄主陈磊生,和虎贲堂堂主郭浩。
“怎么样,也是昏迷吗?”李梦柔问道。
“不错……看来真的出事了,这几个昏迷的人,武功都不算差……”杨飞担心道。
“刚才厉方邪要你小心许子吟……该不会……”李梦柔欲言又止地说道。
杨飞急忙说道:“我们快走!不能再耽搁了,现在云清的处境恐怕很险恶!”
两人沿着回廊,穿堂过户,来到后厅院落,赫然发现五六名女子倒在院里。
“不好!”杨飞认出其中有花字堂的倩儿和敏儿,连忙上前去探探她们的脉搏,所幸她们也都只是昏迷而已。
“梦柔,我们得赶紧把她们救醒!”杨飞说道。
李梦柔愣了愣,接着说道:“呃……你刚刚不是说不能耽搁了,云清的处境很险恶吗?怎么现在又要先把她们救醒呢?”
“开玩笑,因为她们都是女……我是说她们都是梅家的人啊!把她们救醒了,说不定就能问出什么重要的线索!”
李梦柔极不信任地盯着杨飞,却也没多说什么。
杨飞有些心虚地蹲到倩儿身边,先趁机多摸了两下不该摸的地方,揩了点油,然后又轻轻地拍了拍她,没打算真的拍醒她,因为,他还想再揩点油……
却没想到,倩儿很快地就醒了过来。
“嗯?杨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倩儿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说道。
杨飞连忙收手,不再**,掩饰性地问起:“呃……倩儿,你们怎么会昏迷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倩儿回答道:“我不知道啊,我只记得……刚才前厅聚集了各大派的人马,吵吵闹闹的,说要我们交出神秘凶手,然后……呃……我就没有印象了!”
“这怎么行呢!不成!我得赶紧救醒其他人!”
杨飞站起身来,正想借机去揩其他人的油,却没想到一回过头,就看到李梦柔双手交在胸前,冷冷地瞪着他。
杨飞偏过头一瞧,只见另外几名女子都已经醒了过来。
“梦柔,你好厉害!想不到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就把她们都救醒了!”杨飞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假惺惺地说道。
李梦柔也露出了一张俏丽的笑脸,不过那却是皮笑肉不笑。
她凑到杨飞耳边,说道:“你如果想多活几年,下回就别跟我搞这种假救人真揩油的花样!”
杨飞一听这话,顿时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杨公子、李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倩儿又问。
杨飞回过神来,说道:“呃,这说来话长,先不讲了!倩儿、敏儿,你们赶紧到前面去,明孤鸿前辈他们也昏迷了,去把他们救醒……然后,你们就到正厅去,我已经请花语坐镇在那儿了,你们去问她,她会告诉你们一切的。”
倩儿和敏儿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也听信了杨飞的话,于是便迅速离去。
“快走吧,大情圣,再不快点,你的云清处境恐怕会更险恶!”李梦柔不耐烦地说道。
两人总算来到了梅家祠堂,进了密室,然而密室却空无一人。
“没人啊……”杨飞正觉得奇怪,却看到旁边通往后山的密道铁门,竟是开着的。
李梦柔歪着脑袋看了看铁门,说道:“一天之内,要钻两回密道?”
杨飞无奈地笑了笑,回话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说着,两人便走进了密道。
当他们出得密道,来到后山时,天色已经暗了。
杨飞和李梦柔纷纷运起内功夜视,然后就发现小路边,又有一人侧躺在地。
杨飞认出那人,喊道:“是英护法!”
“梅家的人怎么一路倒啊……”李梦柔摇摇头道。
“哎,别触人家霉头。”杨飞皱着眉说道。
李梦柔瞄了杨飞一眼,说道:“这个英护法,该不会又是你的相好吧?”
杨飞猛摇头道:“才不是呢!你把你老公看成什么人了?”
李梦柔讪笑道:“我想也不是,她这么老,你大概也不喜欢她……”
说着,李梦柔便蹲下身子,伸手将侧躺着的梅英翻过身来,却没想到这一翻,翻出了个大事不妙。
“糟了!”李梦柔惊道,而后连忙往自己身上东摸西摸的,仿佛是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杨飞凑上前去一看,顿时也愣住了。
原来,梅英胸前被人劈了两剑,浑身是血,伤势极为严重。
“怎么会这样!她……她还活着吗?”杨飞紧张道。
“气息微弱!不成,要快点给她止血!”
李梦柔总算从怀里摸出一瓶药酒和一瓶金创药来。
她小心翼翼地扯开梅英的衣襟,先撒上一些药酒。
药酒沾上伤口之后,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梅英“呃”的发出一声低鸣,皱紧了眉头,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开始渗出冷汗。
“好极了,这样应该没问题,救得回来!”李梦柔说着,便再在伤口部位洒上金创药。
“呜……呃……”
梅英渐渐转醒,开始有了知觉,痛楚越显清晰,十分难捱。
“老公,扯块布给我,要很长的!”李梦柔急忙道。
杨飞愣了愣,看看自己穿着的粗布衣裳,好像什么地方都可以撕,却又无从撕起,索性便把绑缚着蝉翼剑的那块布带给扯了下来,交给李梦柔。
李梦柔接过布来,即刻熟练地替梅英包扎起来,不一会儿,便完成了外伤处理。
“她气息很虚,还是很危险!”李梦柔担忧道。
“我来过点气给她。”
杨飞说着,便将梅英扶了起来,伸出右手按住梅英手腕门脉。
“杨……杨公子……”梅英艰难地唤道。
杨飞说道:“别出声,英护法,我现在过些气给你,你赶紧配合调息运气。”
“等会儿,你可别揩油。”李梦柔说道。
杨飞翻了翻白眼,回道:“人命关天啊!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这么讨骂做甚?”
李梦柔心想:“还说呢,刚才急着要找梅云清,就不人命关天了吗?还不是偷摸了那个倩儿……”
杨飞也不再开玩笑,认真起来,运起了《离苦心经》的疏通真气法,开始往梅英的脉门运气。
不一会功夫,梅英的脸色便红润了起来,呼吸也开始匀称了。
“行了行了,老公,她脸色好多了!”李梦柔面露喜色说道。
梅英睁开了眼睛,原本恢复平静的脸色却突然又不安起来,说道:“杨公子,你别再为我耽搁,小姐她……”
杨飞一听她说“小姐”,心里一慌,赶忙问道:“怎么了?云清怎么了?”
“小姐她……被许子吟掳去了,他往山下去了!”
“下山去了……”
杨飞站起身来,往下山道那儿望了望,又回过头来对李梦柔道:“梦柔,你带英护法回去疗伤吧,我一个人追去就行了。”
李梦柔有些不甘愿,但是看到身受重伤、虚弱不堪的梅英,她却又于心不忍,只好应道:“好吧,我先送英护法回去,你自己要小心点!”
杨飞露出自信的微笑,说道:“你放心,我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高手!”
说完,杨飞便提起蝉翼剑,往山下去了。
李梦柔扶起梅英,正要往密道去时,又回头看了杨飞离去的背影一眼,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杨飞谨慎地走着,来到半山腰处时,忽然看见前方有光影晃动,走近一看,一个身形瘦小,大约十五、六岁的陌生少年,提着一盏灯笼,站在路旁。
“奇怪了,这么晚了,这小鬼站在这里做甚?”
杨飞心里正感到奇怪时,那少年人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
杨飞微微一愣,和那少年对看了几眼,不禁问道:“小兄弟,这么晚了,你提个灯笼站在这……等人吗?”
少年回答:“我师父叫我待在这儿,等一位杨飞杨少侠。”
杨飞一听,便心生警觉,问道:“你师父是谁?”
少年不答反问道:“你就是杨飞吗?”
杨飞倒也不畏惧,坦然道:“我就是杨飞没错,你师父是许子吟吧!”
“是的,我师父……”少年言犹未止,马上就被杨飞一把揪住衣襟。
“浑小子!快说!你师父在哪儿?”杨飞吼道。
“杨少侠你别急,师父要我在这儿等你,就是要我带你去见他的……”
“好,带路,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招,我一掌劈死你!”杨飞推了少年一把,凶恶地说道。
少年带着杨飞,一路走到山脚下,一处看似猎户的民宅前,屋外堆着些许木柴,一柄斧头坎在木桩上,屋里烛光摇烁,人影晃动。
“我师父就在这屋里……”
少年说到一半,便被杨飞打断,杨飞凶悍道:“你进去,叫他滚出来!”
少年回头看了看杨飞,点了点头,径自走进那间屋子。
这时,杨飞突然有种不太忍心的感觉,这个少年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听话乖巧的样子,长相也不讨人厌,怎么会被许子吟收做徒弟呢?
“这小子恐怕是被许子吟利用的吧……还是说,他中了许子吟的什么迷魂术?”杨飞这么想着,开始有些内疚,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这般欺侮人家。
便在此时,一个人影从屋里晃了出来,竟是玉儿!
“玉儿?怎么会是你?”杨飞惊呼道。
只见玉儿两眼无神,提着一柄软剑微微地晃着,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玉儿……你真的是玉儿吗?”
杨飞顿生警戒,他意识到现在面对的敌人是许子吟,如果他又像先前那样,对玉儿施了什么类似“移魂大法”的邪术,那么这件事可就不好解决了。
“哈哈哈……杨飞,你放心,她就是你的玉儿没错!”一阵邪里邪气的怪声话语从屋里传出,随后又有一个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鬼眼郎中许子吟。
杨飞一见到许子吟,立刻开骂道:“我去你妈的鬼眼郎中,你这老混蛋,一辈子做过一件正大光明的事情没有?你把玉儿和云清怎么了!”
许子吟冷笑道:“小子,我废话也不多说了,交出蝉翼剑,我就放了梅云清和玉儿,否则……”
“我呸!你放了云清和玉儿,我还可以考虑不杀你!”杨飞骂道。
“哼,好啊,那咱们就看看今天是谁死……”
许子吟一耸肩,双手一拍,原本摇摇晃晃站不稳的玉儿,竟突然一剑刺向杨飞!
“我就知道!”
杨飞并不吃惊,连忙出剑格挡,不过他也不敢全力施为,生怕伤到玉儿。
就这么只守不攻地走了五六招,杨飞忽然感到左侧有一阵“嗡嗡”的呼啸声,随即便有一颗晶亮无比的珠子向他袭来,他警觉地闪开了。
“断魂星子!”杨飞低喝着,就这么一分心,他差点被玉儿刺中。
许子吟开始绕着杨飞和玉儿周围游走,不时挥舞出断魂星子,企图扰乱杨飞。
当然,许子吟根本没把玉儿当一回事,所以不长眼的断魂星子,难免便会击中她。
“啊……”玉儿果然遭袭,一个踉跄翻倒在地。
“玉儿!”杨飞正想上前扶起玉儿,却没想到她一个翻身,顺势挥出一剑,不偏不倚地往杨飞上身劈去。
幸好杨飞迅速退去,这一剑堪堪割破了他的衣襟,没有伤及皮肉。
“该死……”杨飞怒气不息地环顾四周,只见许子吟如鬼魅般地晃来晃去,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捉摸其行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应该要直接解决许子吟!”杨飞才这么一想,玉儿即刻又提剑攻来,逼得他不得不继续拆招。
玉儿忽然使出一式归云剑法的“白云出岫”,杨飞避开的同时,也不经意想起当年初见玉儿时,被她嘲笑自己剑法不精的情景。
“对了……”
杨飞心生一计,招式一变,一式华山剑法的“白虹贯日”使出,以攻招拆解攻招。
若是有精通剑法的高手在场,恐怕都会摇头大叹杨飞这一招出错了,就算不知“归云剑法”原本就是专克“华山剑法”的,也看得出来杨飞这招失了先机,强攻之下,必然破绽尽显。
玉儿虽然神志遭许子吟迷惑,可武功却一点也没含糊,见其对手露出破绽,当下看准了机会,一式梅花剑法的“寒梅绽放”,连续点出四四一十六剑,令杨飞笼罩在密不透风的剑网之下,最后一剑竟轻而易举地刺中杨飞左肩窝,直挺挺地贯穿过去!
“啊!”杨飞大喝一声,连退数步才停了下来。
玉儿这一剑刺中杨飞后,剑却收不回来,仿佛被杨飞紧紧夹住了似的,甚至她还因此被杨飞拖了好几步。
杨飞眉头紧皱,双脚一软跪了下来,右手以剑拄地,左手颤抖着举起来,抓住玉儿软剑的剑身,鲜血缓缓地从他的肩窝、手心渗出,沿着剑身往下流淌、滴落。
这一刻,玉儿迟疑了一下,仿佛有点动摇,却马上又恢复涣散神情,一直奋力地想要抽出剑来。
接连抽了两三回都动弹不得,玉儿索性一脚踹向杨飞胸口,借势将剑拔出,杨飞总算撑不住这一下子,“哇”的一声仰倒在地,面色惨白。
这一切许子吟都看在眼里,一开始他还有点怀疑,杨飞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玉儿撂倒?后来想想,这不正是自己的计谋吗?杨飞面对玉儿,肯定无法全力施为,绑手绑脚、关心则乱,就这样被击伤,于情于理也都通。
想到这里,又见杨飞倒地不起,许子吟不禁得意起来,于是他不再左右游走,收起断魂星子,拍了拍手。
玉儿听到鼓掌声后,便停了下来,呆立一旁,不再攻击杨飞。
许子吟好整以暇地负手走向杨飞,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了起来。
“小子,怎么样,嚣张不起来了吧!”许子吟讪笑道。
杨飞喘着气,说道:“你这混账……你到底想怎样?”
“你是记性不好还是耳朵不好?要我讲几遍……”
许子吟这话还没说完,杨飞右手猛然一挥,竟将蝉翼剑甩了出去!
许子吟万万没有想到杨飞居然会有这么一招,一时闪避不及,右腿活生生地被回旋的飞剑斩断!
“啊——”许子吟发出一声惨叫,身子一倾,便倒在地上。
蝉翼剑去势不止,向外飞去数步距离,才“笃”的一声,嵌到一棵树上,剑身犹自震颤不已。
杨飞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我知道,你要蝉翼剑嘛!我就给你蝉翼剑,可是……这是你自己没接好,腿被砍断了,怨不得我啊!”
“你……你好阴险……”许子吟少了一条腿,下半身满是鲜血喷薄,一阵冷汗渗出,眼冒金星,整个人就快要晕了过去。
“我阴险?你有没有搞错?是你先阴我的!哎呀……”杨飞说着,一时牵动了肩窝伤口,刺痛起来,不禁咬牙切齿地伸起右手,抚住伤口。
这时,却见许子吟艰难地从怀里掏出几根银针,恶狠狠地往自己剩下半截的大腿刺去。
杨飞惊讶地看着许子吟,不知道这老家伙又在搞什么邪门把戏。
“呀——”许子吟狂叫起来,双手又再度舞动起断魂星子,牵连着珠子的细锁链,缠上周围的树木枝干。
断了一条腿的他,竟然利用这样摆**的方式,移动起身躯来。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杨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许子吟断了一条腿,还可以这样动起来。
“杨飞!你不要忘了,梅云清还在我手上!”许子吟大喝一声,整个人便**向那间猎户民宅。
“不好!”杨飞眼见来不及取回蝉翼剑,连忙一抬脚,踢向旁边呆立着的玉儿右手,玉儿持着的软剑顺势脱手飞起,杨飞一个转身接住了剑,便一个箭步奔向民宅。
然而,杨飞还是慢了一步,许子吟先**进了屋内。
而后,方才那个带路的少年,便从屋里飞奔出来,冲向杨飞。
杨飞一个回旋踢就将少年踢飞,再往前去时,许子吟已然挟持着昏迷不醒的梅云清,站在他面前。
“来啊!再过来啊!你敢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老婆!”许子吟眼睛殷红,狰狞地喊道。
杨飞紧紧地盯着许子吟,说道:“得了吧!我知道你很怕死,你不敢对云清怎么样的!”
许子吟用银针镇住自己断腿的伤势后,神志越来越清醒。
他渐渐地冷静下来,开始思忖着怎么脱身,他知道杨飞已经看穿了他,自己目前也不可能再有余力与之硬拼,为今之计只有妥协,否则即便是两败俱伤,也对自己没有好处。
“好,杨飞,你好样的……”许子吟点了点头,镇定下来。
杨飞见许子吟情绪思绪能控制得如此得宜,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起这个老鬼来。
“我现在就放了梅云清,但是你得保证不杀我。”许子吟沉声道。
“我才懒得杀你,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今天这个处境,要不是你贪这把蝉翼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杨飞不屑道。
许子吟愣了愣,瞄了一眼还嵌在远处树上的蝉翼剑,皱了皱眉头。
杨飞又道:“欸!你不但要放了云清,还要解了你对玉儿施的邪咒!”
“这容易,我就先解了她的‘傀儡令’。”
许子吟挥了挥手,而后一弹指,玉儿便浑身颤抖了一下,眼神不再涣散,清醒了过来。
“杨公子?啊!小姐!”玉儿瞪大了眼睛叫道,连忙上前几步,走到杨飞身旁后,还想再往前走。
“放心,玉儿,没事的……”杨飞伸手挡住玉儿,安抚道。
许子吟又道:“杨飞,我已经解了那丫头的‘傀儡令’,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杨飞哼道:“废话少说,放了云清,我就让你走!”
许子吟眼珠子转了转,冷笑一声,说道:“行,我现在就放了你老婆,但是你先听好,你老婆中了我的‘夹竹桃’,一个时辰之内不解的话,便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解药就在梅家蔽日亭的那面匾额后面,是个青花瓷器的小瓶子。”
“什么!你这小人,为何对云清用毒?”杨飞大怒道。
许子吟说道:“开玩笑,我当然得给我自己留条后路,万一我放了她,你却反悔来追杀我,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你倒挺坦白的!”杨飞恨得牙痒痒的。
这时,那个被杨飞一脚踢开的少年,已经走回许子吟的身旁。
许子吟眼见有所依恃,便喊道:“你赶紧带她回梅家去服解药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说罢,许子吟便将梅云清往前一推,那少年立刻扶住许子吟,迅速运起轻功离去。
“该死啊!”杨飞咒骂着,同时上前一把抱住了梅云清,转身便往梅家的方向奔去,务必要争取时间,让梅云清服下解药。
杨飞奔出数步后,才惊觉蝉翼剑还嵌在那树上,他转过头去,正想叫玉儿帮他把蝉翼剑拿回来时,只见玉儿已然持住了剑,尾随在后。
杨飞松了口气,心里对玉儿赞叹了一番,然而,几乎就在同时,梅云清竟然醒了。
“呃……怎么了……老公?”梅云清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几个字来。
“云清?你醒了!”杨飞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却也没有放慢速度,犹自飞奔。
“老公……你怎么……啊!许子吟呢?”梅云清猛然间清醒了起来。
“你中了他的毒,解药在蔽日亭上,我们快到了,你别担心!”杨飞说道。
“什么毒?什么解药啊?”梅云清疑惑道。
“没时间说这么多了……”杨飞不再分心,全力施展轻功,直奔梅家。
不一会儿,杨飞他们已然到达梅家,引起了苏花语等众人一阵错愕。
到了蔽日亭时,杨飞叫玉儿扶梅云清去亭子里坐着,自己连忙攀上柱子,往匾额后面一瞧,不禁愣住了。
“解药呢!”杨飞失声惊叫道。
这蔽日亭匾额后头,根本没有许子吟说的,什么小青花瓷器瓶的解药。
“老公,你到底在嚷着什么解药啊?”
杨飞循声往下望,只见梅云清像个没事的人似的,站在亭子前面,抬头看着攀在柱子上的杨飞。
“老婆!你怎么走出来了!快回亭子里坐下来啊!”
杨飞从亭子上跃了下来,焦急地接着说道:“许子吟说,他给你下了什么‘夹’……‘夹桃子’的毒……”
“是‘夹竹桃’……”一旁的玉儿搭腔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桃’……啊!许子吟那老鬼骗了我,他根本没有留下解药!老婆你不要担心,我马上叫花语来用香术帮你解毒!她连明孤鸿失心疯都能救回来,一定有办法的!”
“别白忙了,‘夹竹桃’的毒性不是这种慢性的,你被许子吟骗了!”
杨飞、梅云清和玉儿三人一回头,就见苏花语双手交在胸前,缓缓地走了过来,一派轻松的说着。
“花语说的不错,老公,我没中毒。”梅云清附和道。
杨飞和玉儿惊讶地看着梅云清,发现她确实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不禁愣住了。
“你……你真的没事?”杨飞疑惑道。
不待梅云清开口,苏花语便说道:“‘夹竹桃’的毒性是急性的,若是中了这种毒,根本不可能撑过一刻。”
梅云清接着说道:“是啊,老公,我这一身都是病,久病成良医了,有没有中毒,自己是一清二楚。”
杨飞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喔……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倒是便宜了许子吟那个老贼,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放了他一马。”
“果然是许子吟干的好事?”苏花语问道。
杨飞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便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什么!你就这样让他逃走了!”苏花语惊呼道。
“让他逃走也没什么,反正我已经斩断他一条右腿,他应该记取教训了。”杨飞不在乎地说道。
“才不呢!依他这阴狠毒辣的个性,到时候他一定又会回来报复的!”苏花语皱眉道。
“他爱来报复就由他来吧,我又不是打不过他。”杨飞说道。
“这……可是你也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家伙诡计多端,万一……”
苏花语还心有不甘,她总觉得应该当场将许子吟击杀,永绝后患。
杨飞却不愿再多谈,说道:“好了好了,都累了一整天,我们就别再操心了,有什么事天亮后再说,先去歇息一下吧……呃……”
这时松懈了下来,杨飞才又意识到肩窝的伤口疼痛。
“老公……你受伤了!”梅云清这才发现杨飞负伤,惊呼道。
“不碍事,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可以了……”杨飞说道。
“怎么伤的?”苏花语也关切道。
玉儿一听,不禁心虚起来。
许子吟这“傀儡令”的邪术,被施术者多半都会记得所有的事情,只是自己无法控制,所以玉儿很清楚,杨飞肩窝上的伤,便是自己刺的。
“那是……”玉儿正想开口招认时,杨飞却迳自打断了她。
“没什么,就是许子吟刺的,你们也知道,梅家的那柄‘不义’,还在他手上呢……”
杨飞相当自然地撒了这么个谎,令玉儿心里好生感激。
这一夜,几个女子的心情各异。
苏花语、李梦柔两人都不是很高兴,她们觉得自己好像被丢到了一边。
讲好听一点,是杨飞信任她们,委以重任;但是反过来想,她们却是为了杨飞,而成就了别的女人。
妒意在二女心间滋生,但她们却也无可奈何,谁叫她们爱上了杨飞呢?
玉儿感激杨飞之余,却也感慨不已。
曾几何时,她不自觉地也对杨飞动了情,但是杨飞心里最挂念的,还是她的主子梅云清,令她心如刀割,极度尴尬。
一宿辗转难眠,玉儿终在黎明之际,下了一个影响她下半辈子人生的决定……
而梅云清呢?她恐怕是诸女之中心里最高兴的一个了。
她非常感动,杨飞为了她奋不顾身,甘愿受一剑之伤,而且,只要她一想到杨飞为了救她那副焦急不已的样子,心里便感到十足温暖。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促使了梅云清打定主意,也做了一个足以影响她下半辈子人生的决定……
第二天,少林的慧德禅师和武当的青虚道长,率先向梅家告辞;其次,明孤鸿也带着陈磊生和郭浩来道谢辞别,说要回明水山庄主持大局;最后是飞山貂舒穆禄常冀,他大哥交代要帮助梅家的三件事情,如今已经完成,所以他要回兴安寨复命去了。
杨飞对前面几个人要走,可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最后看到舒穆禄离去时,他竟然有些依依不舍……
“其实这家伙傻呼呼的,还挺有趣的……”杨飞恐怕自己都不敢相信,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对于这些人,梅云清都没有留客之意,事实上,如今的梅家也牵绊不了她了。
如果有必要,她便会毫不考虑地跟着杨飞离开这里,这就是她昨夜做的决定。
令梅云清讶异的,是玉儿避开众人,私下前来请辞。
“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梅云清不解地问道。
玉儿跪落在地,说道:“庄主,玉儿自幼家境清寒,蒙庄主不弃,教导武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但玉儿真的厌倦了江湖恩怨,还请庄主成全。”
梅云清又问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离开这里,又还没有好的归宿,如何谋生?”
“玉儿存有微薄积蓄,可回乡寻觅安善良人,托付终身。”
“你真的只是厌倦了江湖恩怨?”
“我……是的,庄主……”
梅云清看着玉儿跪在她面前,此情此景,顿时令她回想起当年,她叫梅兰去跟着杨飞的情景……
想了一会儿,梅云清轻叹一声,说道:“好吧,你走吧,走之前别忘了,到帐房去向严三伯领十两银子。”
玉儿抬起头来,心情复杂地看着梅云清,又低下头道:“多谢庄主成全!”
玉儿离去后,梅云清又想起了梅兰,心里满是歉疚……
接下来的两三天,梅家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片勤练武艺的气氛之下。
首先是寄居于此的李万剑,他开始积极地督促冷恨和李梦柔练功,这也许是因为他意识到,三个月后华山之约,会是场艰难苦战,所以有必要在这非常时刻,厚植南海幻剑派下一代的实力。
苏花语的想法也跟李万剑类似,她不可能在一旁看着杨飞孤立无援,所以她也加紧了修炼脚步,期望能突破天香秘诀的第七层大关。
梅云清则是觉得,自己不能就此被病魔打倒,况且她也决定往后要跟着杨飞走,如果自己什么武功都不会,而苏花语、李梦柔又都太强悍的话,自己的处境就不利了……所以,她也在梅英的协助之下,开始重新练起内功,巩固底本。
与此同时,杨飞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修炼,他正为两件事情苦恼。
第一,走火入魔的付峻,目前神志还算清晰,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再犯疯病,要怎么解决他的问题,杨飞实在是一筹莫展。
第二,三个月后的华山之约,杨飞实在是很不想去,但他又觉得此事非得做个了断,否则依厉方邪的性格,可能会就此缠着他一辈子,让他永无宁日。
而现在,杨飞正背靠着当初囚禁许子吟的密室铁门,坐在地上。
“你杀了我吧……飞扬……”付峻盘坐在密室里,对着门外的杨飞说道。
“别说傻话了,咱俩兄弟一场,我不会丢下你的。”杨飞回应道。
“杀了我,是帮我,不是害我……你也知道,我爹现在的处境……我再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我很害怕……可是我无能为力啊!你还是杀了我吧……杀了我就没事了,也不会连累你……”
“你这是何苦呢?”杨飞摇头道。
“呃啊啊……”密室里的付峻忽然狂叫起来,杨飞顿时感到密室的门墙在震动,肯定是付峻正在击打着。
杨飞明白,接下来付峻将处在不理性的状态,无法与之对话,多说无益,于是便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无奈地走出密室。
杨飞走到后厅院落,就见到敏儿急急忙忙地赶来。
“杨公子,有个陌生人想要见你,说要告诉你付无忌的下落……”敏儿说道。
“真的吗?他现在人在何处?”杨飞连忙问道。
“在正厅,请随我来。”说着,敏儿便领着杨飞往正厅去了。
来到正厅后,杨飞见到一相貌不凡的陌生中年男子,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见过。
那中年男子看着杨飞,却也不说话,面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
杨飞和中年男子对看了半天,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心想这么僵着也不太对,于是一拱手,开口道:“后生杨飞,敢问这位前辈尊姓大名?”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杨飞,你还记得临汾狱中之事吗?”
杨飞一听这熟悉的话音,当场愣住了。
好半晌后,他才用力一拍大腿,大叫道:“韩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