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启程
在梅凌雪的刻意推动下，一切准备终于在入冬之前就绪。
时间已经是深秋，气温骤降。
这是在庆州城梅府的最后一晚，梅凌雪和梅凌霜在傲雪院用膳。
饭前，梅凌雪让人准备了祭祀用的东西，带着妹妹祭拜。
祠堂没有冯贤的牌位，只有梅家人。
之前借口风水问题把他埋到了祖坟外的地方，后来也没有为他请牌位。
梅凌雪对冯贤避之唯恐不及，能让他入土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上香磕头后，梅凌雪让妹妹先出去，自己则跪在牌位前给去世的长辈们烧纸钱。
火焰燎动，火光照亮了她无悲无喜的脸庞。
“外祖父，外祖母，娘，明日雪儿就要离开庆州了。”
“雪儿准备带着弟弟妹妹到京城。”
“如果我说我是因为想将生意规模进一步扩大，想要梅家更好地发展才选择上京城的，你们肯定不信。”说着梅凌雪笑了一下，“不过你们不信是对的，我确实是因为私心才选择上京的。”
“我也没有想到，上辈子活着那样，这辈子竟然还有勇气追寻所谓的爱情……”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样不顾一切追随他定居京城是对是错，但我选择相信他，也接受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
“而且我保证，此去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霜儿和福福，绝不会让她们受到伤害！”
“所以，您们就放心吧。”
梅凌雪一边烧纸钱，一边与长辈们吐露了许多心声，直到手中最后一张纸钱也烧尽。
火光一点点消散，连最后的猩红的火星子也灭了。
梅凌雪站起身，最后看了眼祠堂。
“梅广，安排人将先辈们的灵位装好，明日一并带上京城。”
“是。”
从祠堂出来，姐妹俩心情都有些低落。
倒也不是不开心，只是有些淡淡的伤感。
从明天起，她们就要离开这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一去，一切未知。
饭桌上，梅凌雪少见的给妹妹也倒了一杯酒。
“尝尝。”
梅凌霜对酒有些好奇，浅浅舔了一口，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她吐着舌头一脸嫌弃道：“酒都是这个味道吗？好难喝！”
梅凌雪蓦然想到自己第一次喝酒，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表情，于是没忍住笑出声：“大部分的酒都是这种味道，但也有好喝的酒。”
“好喝的酒？”
“果酒，花酿。”
梅凌霜皱皱鼻子，不满地说：“果酒和花酿哪能算酒？”
梅凌雪笑起来：“你这小丫头，嫌果酒不是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千杯不醉呢？实际上却是个一口酒都喝不得的。”
“谁说的？”梅凌霜说着端起酒杯一口将杯中的酒闷了，“姐姐你看，我喝完了。”
梅凌雪本想阻止，却没来得及，只能看着妹妹把一杯酒都喝了。
梅凌雪吐舌头，还拿手朝着口腔扇风，好像这样就能把酒刺舌头的感觉扇走。
“快吃些东西，当心等会烧得你胃难受。”梅凌雪为她夹菜。
才一会儿，梅凌霜就红了脸，感觉手脚有些发软，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这就醉了？”梅凌雪轻声问。
“没有！”梅凌霜大声回答，“我情绪得很，只是手脚有些不听话。”
梅凌雪点点头不置可否，只是吩咐惊蛰煮醒酒汤。
“姐姐，我有点想娘亲了。”突然梅凌霜靠到她身上，抱着她嘟囔。
梅凌雪心中一痛，险些忍不住湿了眼眶。
四年前梅清病故，要说对谁的打击最大，这个人无疑是妹妹梅凌霜。
那时福福还是个才学会走路的孩子，加之在那之前梅清病重，他一直都是由奶嬷嬷和刘嬷嬷照顾，因此对梅清的印象并不深刻。
而梅凌雪那时已经快要及笄了，心智上比之弟弟妹妹要成熟许多。
只有梅凌霜，那时才不过7岁光景，最是需要母亲的时候。
梅清一病不起，梅凌霜就像是一只失去了庇护的蝴蝶，心中惶恐不安，却也只能被迫懂事起来。
梅凌雪抱住妹妹，不知该如何安慰。
良久，她用沙哑的声音道：“娘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呢，还有外祖父外祖母，她们都在看着我们呢~”
梅凌霜没有回话，呜哝了一声后像一只小狗一样不停在她身上嗅。
梅凌雪知道妹妹这个举动的原因——雪里春信。
这个香是梅清生前也喜欢的香品，除了生病怀孕那段时间，身上一直都是带着这个香味。
梅凌雪望着屋外，今夜无风无雨，明月高悬，因此没有星星。
···
次日一早，梅凌霜没能起得来。
一杯酒让她宿醉一晚上，知道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捂着头坐起，就看见姐姐坐在床边。
“姐？”
“感觉怎么样？头痛不痛？”
梅凌霜摇摇头，她并不觉得难受，只是感觉睡太久了，身体好像有点沉。
“那就好，”梅凌雪扶着她起床，“明知自己不会喝酒还要逞强。”
梅凌霜傻笑，洗漱后又喝了一碗甜汤。
一出门发现太阳都要到头顶了，不禁有些迷惑：“现在是什么时辰？”
“傻丫头，你觉得呢？”
梅凌霜不敢相信：“姐姐你为何不叫我？因为我一个人拖慢了行程……”
“放心吧，其他人已经现行离开了，不至于拖慢行程。”梅凌雪安慰道，“你醒醒神，我们再去酒楼吃午饭，然后上路。”
梅凌霜不敢在耽搁，快速整理好自己，而后在酒楼随便吃点东西。
还未等她们开动，就听见一阵嘈杂声传来，没一会儿店小二带着几个人敲开了包厢。
“这位客人，有位自称方公子的找您。”
梅凌雪一听，立马想到了方天磊。
一门一看，果然是方天磊带着黎倾云和贺知非。
“云姨，方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一阵寒暄后才知道是巧遇。
“先前你特意去家里告别，又不让我送送你，今日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没想到到底还是让我给遇上了。”
梅凌霜暗自红了脸，没敢说是因为自己宿醉才耽搁了时候。
“这一去就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云姨舍不得你们。”
方天磊看娘掉眼泪，赶紧转移话题。
“我媳妇儿有孕了，到时候可别让了给侄儿送个长命锁小金镯子什么的。”
冯凌雪惊讶地看向贺知非还不明显的小腹：“那可真是要恭喜了！到时候千万要写信通知与我。”
贺知非幸福地摸了摸肚子，小声打趣：“妹妹何时生个胖宝宝？”
梅凌雪闹了个大红脸。
黎倾云却是有些疑惑：“雪儿，你相公呢?”
冯凌雪丝毫不慌：“相公前些日子就先行上京了，我们上京人生地不熟，还得提前去打点一番。”
……
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眼见时间真的不早了，黎倾云才眼泪汪汪送别姐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