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幼稚
处理完成衣铺的事情后，冯凌雪让小满去买了些糕点零嘴，就打道回府。
与弟弟妹妹吃了午饭后，又将福福安顿着午休，这才空下来与冯凌霜说话。
今日听戚诚说起王氏布行，冯凌雪突然想起梅家的成衣铺一直都是与王氏布行有合作的。
即使两家在婚事上闹翻之后，冯贤也并未与王家割席，甚至还在合作条款上对王家多有退让。
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布匹的收购价格上涨了。
虽然一匹布涨得不多，但若是按照一年的成交量来算，绝对不是个小数。
因此冯凌雪决定要与王家断了合作。
“如今冯贤不在府上，家里的一切都是我们姐妹做主，所以这事儿姐姐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冯凌霜拿起账本看了许久，心中对冯贤的处事越加看不明白。
哪有人上赶着当冤大头的？
明明是那王鸿才对不住姐姐，爹却要对他一忍再忍，简直糊涂至极！
“姐姐，你知道我对这些向来不懂，若要让我说出个一二三来，我还当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冯凌霜想到前些日子与侯松月几人小聚，杜玉竹说的一番话，“我听玉竹姐姐说，桑州最擅养殖蚕桑，想必桑州的丝绸布匹也比之别处要好上一些。”
冯凌雪点头，桑州自古以来就是大盛最为繁荣的地域，蚕桑在其中的影响不可小觑，同样的纺织、刺绣等工艺在大盛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能与桑州的商户达成合作，王氏布行也就不足为惧了。”
冯凌雪说着，心中又冒出新的点子。
如今庆州王氏布行一家独大，桑州的布匹质量好却也始终被压一头，若是能从王氏布行抢下一块肥肉……
冯凌雪当即把自己的打算说与冯凌霜听。
“霜儿，你说若是我们也涉足布匹生意，能行吗？”
“布匹生意？王家能答应？”
“答不答应也由不得他们说了算。”冯凌雪越想越觉得可行，“而且对我们来说，做布匹生意不用担心亏损，卖出去就是赚，卖不出去就用于做成衣。”
唯一麻烦的就是王家的态度。依照王鸿才的性子，若是被打击太狠，说不定会做困兽之斗，临死反扑一口。
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
“现在也不急，过些日子我派人去桑州探探再说。”说着冯凌雪目光逐渐坚定。
在冯凌雪的计划中，即便后期不与王家争夺市场，也定要让王氏布行逐渐退出庆州。
我倒要看看，没了王氏布行，你王鸿才还如何能耀武扬威！
···
晚些时候，冯凌雪带上一份点心前往菡萏院。
还未走进，就听见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在粗糙的树干上摩擦过一半，沙哑得刺耳。
“我要点心！”
“今日你已经吃了不少甜点了，可不能贪多，否则晚上的鸡腿就只能我帮你吃了。”
“砰！”
话音未落，一道沉闷的撞击声传来。
冯凌雪加快步伐，走近一看却原来是虞止戈生闷气将甜点扔到了围墙上，生生砸出了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坑。
“这是怎么了，生气呢？”冯凌雪故意逗他，又把身旁的小福福往虞止戈身边带了带，“我将弟弟带来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虞止戈转头，嘴巴撅起，一双狭长的凤眼一瞬不瞬看着福福，没一会儿就弥漫了水雾，看起来委屈得不行。
福福走过去抱住他，细心为他擦眼泪：“大哥哥乖，不哭不哭，福福有糖葫芦，咱们悄悄吃~”
闻言虞止戈当真不哭了，带着福福就往自己房间跑。
林云看得是一脸无奈。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端庄自持的兄长，智力受损后竟是这般幼稚。
他给冯凌雪倒茶：“今天怎的得空了？”
这段时间冯凌雪忙于商铺整改，许久没有与林云见过面了。
“今日出去买了些糕点，想着正好送福福过来练武，就一并带过来了。”
说到糕点，林云一张脸上全是无可奈何，最近他为了虞止戈的饮食问题可谓是伤透了。
“菡萏院的点心就已经够多了，再买多些，我兄长就不用吃饭了。”
冯凌雪瞧着林云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慢悠悠开口：“林公子，你是不是真当虞将军是两三岁的幼儿了？”
“啊？”
“虞将军正直青壮年时期，又好动，便是比寻常人多吃些也是应该的，你过分管制他吃点心，着实没必要。”
林云皱着眉，好似没能理解这句话。
听雨从房间出来，带着一身药香味坐到冯凌雪身边。
“少夫人说得极是，我说了好几遍少爷偏是不听，总把虞将军当小孩儿看待。”听雨抓了个梨啃，“然后每到吃饭的时候，又让虞将军多吃点，您说这是何必呢？”
林云张了张嘴，半天吐出几个字：“我这不是怕他不好好吃饭嘛……”
小时候长辈都是这么教的。
听雨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理会他，捞了一串葡萄又钻回药房研究毒药去了。
两人相对无语，林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一会儿林云才想起昨夜收到了澹洲那边的来信。
“澹洲那边来信说，冯贤打算返程了。”
冯凌雪心一动，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我的人已经混进山贼群里了，一定做得干干净净地。”
冯凌雪稳住心神，轻轻道了一句谢谢。
两个月前，冯凌雪向林云说起这事儿。
一开始她还很犹豫，到底要不要请林云帮忙，毕竟这事儿本就与他无关，谁知林云听后立马就应下了。
林云给出的理由是，正好有个理由扫除那一伙山贼。
冯凌雪没有追问那山贼与他有何干系，与他定下计划之后就没再过问。
她握紧双拳，眼神低垂，好似已经看见了冯贤凄惨的模样了。
突然手背一热，一抬头却见林云略带忧心地看着自己。
“无需担忧，我的人做事向来十拿九稳。”
冯凌雪摇头：“我没有担心，相反，我很高兴，高兴于冯贤终于要得到报应了。”
林云微蹙眉头，对冯凌雪的状态还是感到有些担忧。
她说她感觉高兴，但却给人一种要流泪的感觉。
“可要喝甜汤？厨房煮了不少赤豆圆子汤，”说着林云看向小满，“去给你家小姐盛一碗。”
小满悄悄瞥了眼冯凌雪，见她没有反对赶忙跑向厨房，没一会儿着两碗甜汤出来。
“小姐，您尝尝，不知道比起惊蛰姐姐厨艺如何，要是这个厨娘手艺好，咱们就将她带回傲雪院去。”
林云一口汤还没有下肚，就听有人撬墙角。
“小满，你家姑爷我也是要吃饭的，你抢走我院子的厨娘我怎么办？”
“哼，才不管你。”
冯凌雪端着微热的汤碗，听着两人的斗嘴，突然觉得放松了不少。
喝着甜汤，冯凌雪漫无边际地想着。
她觉得林云这个人着实奇怪，她还从未见过有哪家公子是他这般的，瞧着端方雅正，私下里又性情跳脱，时而比谁都可靠，时而比谁都孩子气。
就像是初春的日光，明亮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