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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眯着眼睛,凝视着在血色焰火中浮沉的璀璨龙晶,由衷地叹道:“真美啊……”

李庆眼神复杂地看着那枚龙晶,心情莫明地有些沉重。他怅然一叹:“确实很美。比从前那几颗用传奇强者炼出的能量结晶,都要美得多。”

他这句话,是在陈述事实,并非是因敬佩龙灵菡的牺牲而刻意拔高她。

从前那几枚能量结晶,虽然也是完美的八棱形,但无论结晶的纯净度,还是晶体光华的璀璨程度,都比不上眼前这颗龙晶。

如果说以前的几颗能量结晶,仿如夜幕中的美丽星辰,那么眼前这颗龙晶,便是将一闪即逝的璀璨流星,定在夜空之中,凝为永恒。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完美的一件作品了。”

苏苏伸出手儿,将那颗龙晶摘入手中,顺便收了焰火,轻声道:

“从前从未有人敢在活着的时候,在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自愿承受血焰炼化。也从未有人能忍受身躯成灰、意志抹除、灵魂寸寸撕裂的痛苦。

“所以我从前炼制的能量结晶,无论材料有多么强大,也都只是些死物而已。而这颗龙晶,它是活着的。它有自己的灵魂。”

她将龙晶握在手心,感受着龙晶中传递来的,仿如心跳一般的微弱博动,看着李庆说道:“我虽然不是很喜欢龙灵菡,她霸气侧漏的样子实在太抢风头。不过我很佩服她的牺牲,很佩服她忍受痛苦的意志。所以我将亲自说服小龙女,完成对龙灵菡的承诺。”

李庆点点头,认同了苏苏的话。但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说道:“你怎么说服小龙女?她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肯定是要回家的,未必会愿意吞食这颗龙晶。”

苏苏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我很擅长说服人的。你当初也不愿意信我,我不一样说服你当我的黑骑士了吗?”

李庆大汗:“我是被你强行征召拉壮丁的好吧?”

苏苏干脆地承认:“不错。我管那叫强势说服。事实证明,很少有人能拒绝我的强势。”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苏苏一摆手,打断了李庆的话,认真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好了,我会先用语言耐心劝说一阵的。以小龙女的性格,应该不必进行到强势说服那一步,她就会同意的。嗯,我现在就要去找小龙女了,你要不要来旁观一下?”

李庆想了想,摇头道:“我就不去了,免得干扰她的判断。”

他心里很矛盾。既不希望龙灵菡的遗愿落空,又不希望小龙女担负那么重的责任。这种矛盾的心态,让他无法准确定位自己的立场。

所以他选择了避开,让小龙女自己做出决定。

不过在苏苏离去之前,他还是叮嘱了一句:“苏苏,答应我,让她自己选,不要强迫她。她毕竟跟我们不一样。”

苏苏想了想,应承道:“好吧,我答应你。如果她不同意,那我也就不强迫她了。大不了,我自己变成龙灵菡……”

说罢,她向着李庆摆摆手,蹦蹦跳跳地出了贵宾舱,找小龙女去了。

而李庆,则站在床前,凝视着龙灵菡留下的衣物,久久不动。

……

菡螭号的一间客房中。

倪园园赤身盘坐在柚木地板上,凝视着眼前一块蛇皮。

那是一块圆桌大小的蛇皮,上面却只有四块层叠着的蛇鳞。每一片蛇鳞,都有桶盖大小。

蛇皮为白色,如上好的玉质一般晶莹温润,丝毫没有冷血动物那种滑腻冰冷的感觉。蛇鳞则显出白银般的金属光泽,予人一种高贵圣洁、坚不可摧的感觉。

这张蛇皮,正是无双大蛇在巅峰时期蜕去蛇躯,化作真实人形时,最后一次蜕皮留下的部分蛇蜕。其中蕴含着一丝无双大蛇的血脉之力,虽历经九百余年,其中的血脉之力仍未消褪。

现在,倪园园就要将蛇蜕中的血脉之力抽取出来,炼入己身,强化自己体内的大蛇血脉。

如果靠她自己,是没法子抽取其中的血脉之力的。

哪怕她是无双大蛇的后裔,也觉醒了无双大蛇的血脉,以她现在尚显微弱的能力,也不足以抽取出先祖的血脉,更不可能将之炼化。

但有苏苏帮忙,一切就不同了。

摆在地板上的那块蛇蜕周围,已刻好了一个繁复神秘的法阵,正好将蛇皮圈在里面。浑身赤/裸,不着寸缕的倪圆圆,也盘坐在法阵之内,身上画满了玄奥的符纹。

那些同样繁复神秘的符纹,几乎遍布倪园园每一寸皮肤。她与地板接触的臀部、腿部等部位的符纹,则正好与地板上的法阵线路连接在一起。而蛇皮与地板接触的那一面,其实也刻满了纹符。蛇皮、地板、以及倪园园身上的符纹,共同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法阵。

倪园园一动不动地盘坐着,脑子里再次回忆了一番苏苏教授给她的提取血脉、炼化血脉的方法,确定没有任何差错,这才深吸口气,坚定地咬破食指尖,挤出一滴嫣红的鲜血,将那滴鲜血点在了蛇鳞上。

蕴含着无双大蛇微薄血脉的鲜血刚一接触蛇鳞,那银白蛇鳞便闪过一抹银亮光华。紧接着,蛇鳞便如海绵吸水一样,将鲜血吸了进去。

倪园园紧张地看着蛇鳞,在蛇鳞吸净最后一抹鲜血时,她端正坐姿,以唱歌一般的腔调,唱出了两个拗口的音节。

吟唱出那两个音节后,倪园园身上的符纹次第亮起,接着整个法阵也光芒大放。最后那无双大蛇的蛇蜕,亦绽放出耀眼的雪白光华。

那光芒比盛夏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照亮了客房每一寸角落。在那耀眼的光芒中,那蛇皮缓缓地悬浮起来,悬停在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融化。

没多久,整张蛇皮连同四块鳞片,便化成了一团篮球大小的白色融液。

接下来,就见融液中不断蒸腾起缕缕白烟,挥发出大量杂质。那些白烟、杂质一剥离出来,就在法阵光芒下迅速蒸发,消失无踪。

随着杂质的剥离,那团篮球大小的融液不断地凝缩,最后竟只剩下碗豆大小的一点。

那纯净无比的一点融液,又在法阵光芒中一阵蠕动,最后竟变成了一条极细小的白蛇。那栩栩如生的细小白蛇刚一成型,它周围便出现一团人头大小的黑云。

那细小白蛇游进黑云之中,在云中欢快地蜿蜒游动。它游动之时,云中电闪雷鸣,云下水滴淌落,又有几股微小的旋风,自云中生成,呜呜旋转着一直连到地上。

这细小白蛇,居然制造了一场微型雷暴!

倪园园顾不上惊叹这奇景,连忙以苏苏教授的方法,伸出方才放血的那根食指,探进黑云之中,点向那细小白蛇。

当倪园园手指探进黑云时,那细小白蛇先是作出了一个受惊的动作,身子迅速盘成一团,冲着倪园园的食指嘶嘶吐信,甚至引动那些极微小的电光去轰打倪园园的食指。

那些微小电光,当然奈何不了身具大蛇血脉的倪园园,只是让她指尖有些微微发麻而已。而那细小白蛇,似乎也从倪园园食指上的伤口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很快就解除了戒备,主动迎向倪园园的手指。

它迎上倪园园的手指,先绕着她的手指盘旋了一阵,然后在她指尖轻轻摩挲一阵,最后一头钻进了倪园园指尖的伤口。

细小白蛇钻进伤口后,迅速沿着倪园园的手臂,游进她心脏之中。

倪园园顿时娇躯一震。随后那遍布玄奥符纹的身躯上,浮现出层层叠叠的虚幻白鳞,将她通体包裹。她的双眼,亦变成了蛇一样的竖瞳。

此时此刻,正是炼化无双大蛇血脉最关键,也是最危机的时刻。稍有不慎,倪园园便会被这强大精纯的祖先血脉同化,变成一条真正的白蛇。就算能勉强保住自我意识,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只能以白蛇的形态,存在于世上。

所以倪园园丝毫不敢大意,一边在法阵的帮助下,抵御无双大蛇血脉对她的同化冲击,一边吟唱起苏苏传授给她的炼化咒语。

咒语声中,法阵以最快的速度运转着,源源不断地抽取天地之间充沛的天地灵气,化作无形的火焰,灌注进倪园园心脏之中,炼化那条盘踞在倪园园心脏之中的细小白蛇。

那细小白蛇毕竟早没有了自我意识,只残留着一些不多的本能。在那无形火焰的炼化之下,并未作出太多的抵抗,便开始慢慢地融化。

丝丝极细微的白金色液体,自细小白蛇身上分离出来,融入倪园园心脏之中,不断强化着她的大蛇血脉,不停地强增她血脉的浓度,提升着她血脉的品质。

而随着她本身血脉的强化,密布她全身的虚幻白鳞渐渐减少,层层消失。她双瞳亦慢慢恢复了原状……

当倪园园进行到这一步时,小龙女所在的主人房间中,亦结束了一场谈话。

小龙女眼含热泪,咬着嘴唇,自苏苏手中接过了龙晶。

她细细端详着掌心中的龙晶,泪光涟涟的美眸之中,蕴含着同情、敬佩、感动、认同等诸多复杂的情绪。她喃喃说着:“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说话声中,她眼中诸般情绪渐渐敛去,唯余坚定肃穆,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龙晶送入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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