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冰冷的灯光打在西装男子脸上，落下一片阴影，“那个从你体内出现的寄宿体造就了我脚底板上的这摊德克士肉酱？”
此刻，席酆与他来到一间咖啡馆，在他们身前是一间长桌，七个位置依次排开，桌子是由原木制作的，厚实，散发着一股原生木才有的檀香味。而那七张座椅则被灰黑色的橡胶皮包起，等待着专属于它们的人来。
席酆侧头看向西装男子，他们俩的位置与这七个座椅都不同，更像是太师椅。在西装男子身后，有一个独属于这个座椅拥有着的名字。
方世。
“这是你的狗名？”席酆想也没想就问道，在他的座椅背后仅有一个酆字。
“你可以换一种称呼，实际上这只是我的代号当然你可以用这个作为我名字的定义。”方世调整了一下呼吸，起身朝自动咖啡机走去。
“嘿，给我也来一杯。”方世闻言似乎对席酆的态度没有一点不满，只是平静地按下咖啡机的出口开关，将两杯咖啡倒满，随后拿起一个盘子，将两杯要满溢出来的咖啡端到桌面，坐回了位置。
“你的教养和忍耐一向那么好吗？”席酆道，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现阶段来讲，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是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为了不让你产生一丝误解，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方世回道，他说着同样拿起了咖啡杯轻轻吮了口。
“你那杯我吐了口痰。”言罢，他放下咖啡等待着席酆错愕的表情。
然，席酆却是歪嘴一笑，身体前倾张嘴，将一口夹杂着浓痰的咖啡吐到方世的那一杯里。
无耻是一种人类后天拥有的品质。
很显然，席酆将这一品质发挥得绝妙无比。
以至于方世在那口痰落在他杯子里的瞬间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关于教养和忍耐的话题到此为止了。两人先是沉默了会，席酆无所谓地继续拿起自己那杯咖啡喝酒一样喝着，方世则是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们在你身上下了注。”
席酆听闻却是一点也不惊讶，这些天在他身上发生的事太多，哪怕现在有人和他说自己是阎王的私生子他都敢信。
“你不喝咖啡吗？需不需要我去给你倒一杯。”不过席酆现在并不想听这些事情，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这些。
“谢谢不用。”像是回忆起什么恶心的东西，方世脸上一抽，“那通打给你的电话就是进入面试的契机，我们把这个机会转给了你。”
很显然，他无视了席酆想要转移话题的举措，依旧开口道。
“那，原来是要打给谁的？”席酆有些好奇，自己是接了哪个倒霉鬼的差事。
“你的老板。”方世顿了几秒，回道。
“嗯？”席酆将咖啡杯抬起，最后一口被他喝完。“挺好喝的，真不需要我再给你倒一杯？”
“在你从事丧事行业的那家老板，就是原先要来参加面试的人，本来你的因果线达到不了那个地方，只不过我们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方世道。
“嘿！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本来是要放假休息的。”席酆显露出有些不满。
他说着，推开坐着的太师椅走到咖啡机那里，运作声音响起，一会后席酆拿着一杯满的咖啡回来坐下。
“所以，你们把他杀了？”席酆的语气平常如故，但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森然无比。
“如果碰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们不得已做出适当的无辜牺牲来造就你踏入面试的机会，如果这段时间你没有参加面试觉醒酆都的能力，很快就会有一个人来解决掉你这个不定因素。在江都的周边城市便存在拥有独特能力的异人，他们或是对自身的能力感到恐惧，或是自行组织成一个团体准备抵抗，与此之外，这个世界仍存在控制灵体和超乎……”
“所以呢？”席酆打断道。
“所以，我们选择了你，在众多可选人之间只有你的资格和潜力是最大的。”方世将桌上的自己的杯子往前一递挪到席酆面前。“你已经完成了第一个试题，还有四个试题等着你。”
“关于试题的内容我想先等会，你刚刚说众多的可选人，除我之外还有哪些蠢驴被你们套了进来？”席酆推开了杯子，身体往后靠，“难不成，诞生我的酆都生了一窝崽？”
“杀破狼三星的后人出世了，还有道心魔。”方世一直注视着席酆，想从他脸上看到别的情绪，但除了无所谓和淡然，便再也没有其他。
“这四个听起来就很厉害的人你们让我去找。”席酆打了个哈欠，身上的伤已经全部愈合，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等等，我把公园破坏成那个样子，为什么没有人发觉而且要怎么处理？”
“这个问题我们自然有办法解决。”方世摊了摊手继续道，“关于三位后人和道心魔的消息也是经过计算和情报得来的，消息的真假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他们出不出来离不离开和我有什么关系。”席酆摇头，“问题是，为什么需要我去找到他们？”
方世在席酆提问之后便很快回道“没有他们，你要拿到天下大会第一的机会要缩小数百倍。”
“你觉得那个被你撕碎的佛门弟子实力怎么样？”方世见席酆没有回话，则是起身往后坐走去。
“弱，配合上屠夫和裂口女的能力就能在单方面力量和能量爆发上压制他。”席酆如实回答。
“那个女的呢，她是净明门收的最后一名弟子，也是第一个断了道缘追寻佛理的人。”方世将身上的西服换下叠好放在自己座椅上。
“魔障太大，剑法没看出来，应该是没使出来就被我强行打断了。”
“最后，那个僧人呢。”方世回过身，在他背后的阴影中，藏于黑暗的巨兽散发出灼目的赤芒。
这一瞬，空气凝固，桌上的两杯咖啡杯爆裂开来。在席酆脑后的墙壁上，一道恐怖狰狞的裂痕自墙壁最左端向右延伸开来。
最后整片墙壁崩灭。
“他的势如果算一的话，那我的势给你的感受算几？”
“五六左右吧。”席酆看方世的表情就好像吃了一头苍蝇一样，“你这样损坏公物，你们老板不会弄死你？”
“那个僧人是佛门现如今最有资质的新生。”方世收回气势，“三世修佛的因果全在他身上，这家伙估计以后要和你死磕很久。在不破坏规定的情况下，我们无法对他下手。”
所以，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啊。
如果再这样无所谓下去，真的会丢掉性命的。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恐惧这个情感吗。”席酆终究起身朝门外走去，“神话故事和唠叨我也听够了，三个人我已经宰掉了一个，如果不杀掉他们我就不能完成试题参加不了那个什么狗屁天下大会，被他们杀掉也是如此，我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剩下两个也是迟早的事情。”
“神啊佛啊魔的，有什么区别呢，有一帮子的鬼怪等着我，圣人真的是善的吗。虽然我和他们不熟甚至没有见过面，但是我很怀疑那些圣人的存在。我刚醒来的时候救了一个女孩，她在最绝望的时候向着她的神求救，有什么用呢。”席酆伸了个懒腰，今晚实在太累，他觉得自己可以睡个好几天，“你告诉我，如果我不出现，她的神会不会救她？”
方世没有回答他，这个答案不存在任何的标准。
从古至今，人类社会都存在着鬼神或是灵异现象之论，人类社会在运作之时，无不充实着这一论说。
而只有极少数的人真实见识到那些诡异，让人可怕或是臣服的力量。
你的神确切地存在吗。他可以听到你的呼唤吗。
如果可以……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死亡和绝望？
什么都不会改变，人们依旧是绝望痛苦轮回，就好像贫富差距一旦出现，人们再怎么样也只是用“缩小了差距”来表达自己的徒劳。
“是吧，她的神救不了她，救不了任何人。”席酆缓步走出门，在他的手心中，第一道试题的卡片已经被染黑代表着成功，而第二张卡片也是被染尽了一半。
两张卡片之间，一张独立的灰色突显而出。
“圣诞节要到了啊。”席酆呼出一口热气，门外暴雪肆意，这将会江都最冷的一次寒冬。
“我啊，可是要为这座城市送上一份大礼了。”
灰色的卡片落下，显露出上面的字样。
颠倒虚假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