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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东方听得连连点头,而一旁的陆芸心里则有些纳闷。

本来今天收到穆东方邀请,陆芸是不想来的。

不管是林雷还是陆芸,他们跟穆东方也不是很熟,参加这种宴会实在是有些无趣。

但是林雷说穆东方保留了案发现场,也算是这个案子破案的关键之处,而且——

林雷说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所以他必须出席穆东方的晚宴。

至于到底是什么理由,林雷没有告诉陆芸……

陆芸抬头看了一眼穆东方,只见穆东方又跟林雷碰了下杯,而后穆东方开口问道:“林警司,我还是有点想不通。我总觉得这个案子碎尸2000块,一定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变态杀手之类的,可能性很大很大。其实在这二十年里,我很怀疑刘木匠。我觉得以他的过往经历来说,心理变态的可能性极大。你也知道,她老婆——”

这话说了一半,穆东方就没有继续说了。

林雷意味深长地看了穆东方一眼,微微一笑,点点头道:“穆先生真是个聪明人。”

这话一落地,穆东方脸上立刻挂不住了——怎么听林雷这句话都像是“反话”,有点“讥讽”的意思……

林雷一看穆东方的表情,连连摆手道:“穆先生不要误会,我确实认为你是聪明人。因为你说的这种可能,正是我先前认为的可能。刘木匠是变态杀手的可能性极大,远远超过租书店的卢老板——只是,我后来及时转弯,是因为有了新的证据让老卢的嫌疑超过了刘木匠!”

顿了一顿,林雷似乎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个案子的可能性有很多种,变态杀人一直都在我脑子里属于大概率事件。但是只有证据,才是检验真凶的唯一标准啊!”

刘木匠的老婆去南粤省“坐tAI”,这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所以刘木匠心理变态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但是,没有证据啊!

即使是在当年,警察也对刘家院子进行了详细的勘验,一点痕迹都没有,就算再怀疑刘木匠心理变态导致强奸杀人,那又有什么用呢?

最为关键的是,刘木匠杀人的话,必须有一个隐秘的分尸现场。

那么防空洞似乎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是,防空洞并没有自来水,更没有下水道!

他要碎尸,需要使用大量的水,防空洞根本就不具备供水条件!

林雷喝了一小口杯中的红酒,缓缓地说道:“一般来说,水表的记录不会保存二十年这么久。我其实也算是运气比较好,让我的手下试试看,没想到还真的查到了水表记录……”(pS:这个记录保留二十年是比较bUG,但也绝非完全不可能。可以肯定的是,案发的时候,水表记录是肯定能查到的,为什么没人查,我也不清楚……本案只是提供一种破案思路而已。)

穆东方似乎有些不解:“我记得当年收水费都是按月收,你怎么可能查到具体哪天用了多少水呢?”

林雷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这个话茬。

穆东方一看林雷“高深莫测”的表情,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穆东方伸出了大拇指,赞叹道:“高,实在是高!那份水表记录是做过手脚的吧?其实一个月的用水出现严重异常,也能说明问题了……”

林雷没有接这个话茬,确实那份水表记录有问题,水表只是按月计算,不可能精确到每一天。

只是为了给老卢心理防线最后一击,所以林雷才大胆地“动了手脚”。

这当然不算“伪证”,因为最终锁定老卢行凶的铁证,并不是水表记录,而是书架上的微量血迹。

水表记录,只是让老卢从众多“群众演员”中浮现出来,仅此而已。

“林警司竟然能够想到从用水记录入手,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穆东方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

碎尸2000块,最大的提示,并不是什么变态杀手,也不是五保户,更不是重金属音乐爱好者,而是用水量啊!

用水量,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而非主观臆测!

不管凶手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他是孙悟空还是猪八戒甚至是唐僧,分尸两千块并且处理干净,必须要使用大量的水。

抛尸现场没有太多血迹,也符合卷宗里提到的“尸块被处理得比较干净”。

若是不用水将尸块洗得比较“干净”,那么凶手提着口袋出去抛尸,那实在是太危险了——他走过的每一步,都会有血迹滴落下来!

没有这种血迹滴落,正好说明尸块被处理得比较干净,也反证了凶手必然大量使用水。

经过事后复盘,穆东方终于知道林雷是如何侦破这一起尘封悬案的了。

林雷并没有受到任何一种推测的影响,也没有主观认定某种推测就肯定是答案,他破案走的路与人完全不同。

其他人都在猜测案件的种种可能,而林雷却在寻找客观存在的某一把打开案件大门的钥匙。

说得直白一些,“吃瓜群众们”破案往往是主观猜测,而林雷却是在找客观证据。

林雷锁定老卢,不是因为事先猜测艾清去了租书店,而是查水表查出老卢嫌疑很大,然而才推理出艾清是去了老卢租书店!

这才是推理的最高境界。

顶级的推理,一定是建立在客观证据的支撑上,而不是什么“奇思妙想”!

奇思妙想谁都可以有,然而有“证据”的奇思妙想,却是极难极难的……

林雷的推理已经完成,穆东方心中还有一个问题。

“林警司,我儿子当年的敲诈勒索案——”穆东方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林雷眉头紧皱,沉默良久,才淡淡地说道:“这是一桩无头公案了。他们也就最初几年敲诈你们父子,后面没有继续了吧?”

穆东方点点头:“恩,最近这十多年一直没有敲诈我……”

林雷揉了揉太阳穴:“当年的事情只是阴差阳错的一个巧合。我想那些敲诈你们的人,也许因为其他事被警察抓了,也许吸毒过量死了,这都是有可能的。苍蝇不叮没有缝的鸡蛋,以后还要洁身自好才是。”

穆东方默然点头道:“嗯,启辉早就戒毒了。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发誓再也不碰毒品了。”

吸毒最多也就是强制戒毒,够不上刑事责任,而且已经事发二十年,林雷“敲打敲打”穆东方父子,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那些敲诈的人,那是真的找不到了——

林雷只是个警察,不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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