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正在以极速运行的对最后一句话进行剖析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
“声声。”
顾复声赶忙擦去脸上残存的泪珠，“谁？”
好像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人叫她声声吧？
江聿敲了敲门，“是我。”
顾复声：“……”
江聿什么时候改的称呼？听起来好别扭啊。
她收起信封藏在沙发的靠枕下面，走过去开了门。
江聿拿着好几个行李箱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嘴角没忍住一抽，“你这是打算强行入住呢，还是又准备出国了？”
江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要说我房租到期了，你会收留我吗？”
“呵呵。”顾复声表情嫌弃，“你上次跟我说还有三年到期是吧？现在最少还有两年半，你跟我说你房租到期，还有比这个更蹩脚的理由吗？”
“我东西已经搬过来了，你确定让我再搬回去？”
顾复声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的，“理由。”
江聿很是诚实，“你说你还没有找到怀疑的人，跟在你身边还能降低一点风险。”
怀疑的人……
顾复声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一紧，脑子里灵光乍现，她好像明白了阿砚那句话的意思了。
她顾不得别的，将门打开随意道：“你先进来吧。”
这话说完以后她快步将藏在沙发抱枕下的信封拿了出来，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江聿。
江聿站在门口，有惊讶事情顺利得不像话。他都想好了要怎么样卖惨让顾复声收留他了，现在居然这么轻松就住进去了？
速度快的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在努力搬行李的时候顾复声已经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开始研究信件了，按照阿砚写信的习惯来看，既然有想要说的话，那就一定不会只说这么一点的，肯定还有别的。
而且这封信一看就是打算十八号之后就送到她手里的，最迟不会超过一周的时间。现在才收到说明是有人拦截了这封信，这个人拦截以后不知道有没有修改过信件的内容，现在看到的信不一定是完整的。
她将桌上的紫光灯拿起来对着整个信件都扫了一遍也没有看出任何不对的地方，将信上的内容再一次读完以后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
沈砚并没有留给她太多的东西，就连当初附赠的福敌草，也进了别人的肚子里。
现在她除了这一封信，就剩下那个挂件和树脂地址了。
地址……
赶紧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那块树脂，紫光灯照上去的时候，写着地址背面的空白地方出现了一串清晰的数字。
——东经8.32°北纬47.23°
顾复声看着上面的信息沉默半晌，原谅她是个理科生，文科地理最差。
她拿起手机上网刚要搜索一下这个坐标在哪，江聿就在外面敲响了门。
“我看隔壁还有个空房间，把东西放你隔壁了。”
顾复声忙着低头找信息，闻言很是随意地回了一句，“行。”
随着她话音落下，手机上也显示出了一个地址出来。
——S市。
S国的首都，世界最大的金融中心之一。
她只是沉思了片刻，拿着树脂牌子就要出门，刚打开房门就和江聿来了个双目对视1.
江聿拉着行李箱往旁边让了一下，“要去医院？”
“不是。”她边将房间门关上边往外走，走的过程中还不忘拿着手机就要开始看机票，“你知道S市吗？我要去那边一趟，顾辰轩这边你帮忙看着。”
江聿将手里的行李箱往旁边一推，连忙挡在她面前，“为什么突然要去S市？在S国吧？现在都要开始白热化的斗争了，你作为主帅不在怎么能行？”
顾复声不欲多做解释，绕开他就要往外走，“有急事，现在必须去。”
江聿再次拦住，“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见江聿这样，顾复声勉强按下耐心解释，“阿砚给我溜了一个地址，就在S市，我要去看看。”
江聿看着她，正准备听下文，顾复声的话就戛然而止了。
他疑惑，“没了？”
顾复声更疑惑，“还需要有什么吗？”
“就一个地址，你去了然后呢？S市那么大。”
要是留了什么东西，难道不应该给个更加具体的地址吗？给个模棱两可的的地址是什么意思？
顾复声敛眸思考了片刻，“去了才知道。”
万一到了那边就什么都知道了呢。
江聿还是觉得不靠谱，赶紧拦住，“你等下，你先把事情给我说说，你不是这样一个莽撞的人，不要每次遇到沈砚的事都失去了基本的理智。”
有的时候他觉得顾复声清醒得过分，但是一看见她为了沈砚失去理智的样子，他就觉得理性还是要好过感性的。
见他这么一说，顾复声也冷静了下来，站在原地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发现，她说完以后江聿沉默了。
“如果信件是迟来的，那你应该站在三年前的角度去思考沈砚要告诉你什么，而不是用现在的思维去思考。”江聿看着她，语气很是认真，“她走之前，没给过你什么提示吗？没有和你说过关于S市的事吗？”
顾复声一愣，好像是……提过一嘴的。
那个时候的阿砚除了攒钱买房就是攒钱买房，似乎别的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她点了点头，“提过一嘴，说是想要去S国的银行里开个户——”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话突然就止住了。
S市有着全世界最安全的银行！
可是要再次打开那个账户，需要钥匙。
阿砚没有给过她钥匙……不对，好像给过的。
她看向自己手机上的挂件，那是江聿之前交还到她手里的那个挂件。
原来这么早阿砚就在筹备一切了吗？
她抬了抬手里的挂件，有些不确定，“在银行里吗？”
江聿没有回答，而是伸了伸手，“信呢？能给我看看吗？”
顾复声眼神带了点狐疑，却还是走回房间将信拿了出来，“你小心点，碰坏了你就留在这里陪阿砚。”
江聿接过信件，粗略地扫了一眼后才开口下定论，“你们这个实验室，有点乱啊。”
顾复声不答，将信封小心翼翼得收了起来。
江聿果断掏出手机，“我去申请航线，你让黑联那边快点弄个S国的出入境证明下来，速去速回。”
听见这话顾复声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心机略过了多少的流程，她直接打电话给了小宝，让他帮忙申请。
黑联不愧是在国际上赫赫有名的组织，她才到机场那边的申请就下来了，速度堪比坐了火箭。
小宝：声声姐，你怎么突然要去S国了？
顾复声一边上飞机一边回消息。
高富帅：有点事，你不用担心。要起飞了，先不跟你说了。
她发完这句话以后直接群发给了顾辰星顾辰阳和木子三人，然后直接关了机。
事出从急，她根本解释不过来，先斩后奏是她一贯的作风。
上飞机后顾复声就一直在研究手里的挂件，江聿走过来坐在她身旁，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感叹。
“你第一次进入实验室，和这些师兄师姐接触的时候，觉得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顾复声闻言将手里的挂件收好，也靠在了椅背上，思绪拉长。
“都是一群很有爱的人。”
那个时候大家对教授破例收了两个东方面孔的行为很是震惊，在看见她和沈砚的时候就像是看见熊猫一样，仿佛她们是什么稀奇的存在。
-
“（d语）你们好，我是Leon，是17年被教授收入门下的。”黄毛师兄上前一步介绍自己。
有了黄毛师兄的开场白，剩下的几个师兄师姐也纷纷开启去了自我介绍，只有Jacobs，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大家介绍完以后，才慢慢上前笑着用汉语做自我介绍。
“我叫Jacobs，是个华裔。”
沈砚听着这蹩脚的汉语，笑了笑，“你真的会说汉语吗？”
不怪沈砚怀疑，就是顾复声听着也觉得不对劲，不管是发音还是咬字，都不像是一个Z国人会说出来的。
见沈砚这么一说，Jacobs也只能笑笑，“（d语）我在这里出生，但父母确实是Z国人。”
“（d语）你的国籍也不是Z国吧。”沈砚毫不留情地拆穿，“（d语）不会说就不要说了，要想学你早就学了。”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迷路都不会有d语问路，回去在顾复声魔鬼式的辅助之下，现在不是能完全说好d语了？由此可见，只要真心想学，不能这么多年了还学不明白。
面对沈砚的调侃，Jacobs也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解释的话。
-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真的就是偶像剧里完美的学长形象。”顾复声说完这话的时候顿了顿，“现在也是。”
虽然有的时候总会和Jacobs互损，但是归根结底两人都很有分寸。
即便觉得实验室内部的成员有问题，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会是Jacobs。那个一向会尽自己所能照顾师妹的师兄，怎么可能会和银骨那样的组织有交易呢。
顾复声私心是不愿意去想的，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底不断的生根，然后蔓延，直到心里已经满目疮痍的时候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江聿的关注点再次跳跃，“你有问过他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吗？”
这话问的顾复声也是一怔，她还真的没有问过。
从前她就一直觉得外国人取名和Z国人不同，感觉他们的名字就像是一堆字母里随意选两个出来拼凑而成的，只需要保证不烂大街就行。
所以她上学之后甚至都懒得给自己取英文名，直接就是汉语名字的拼音。
今天听江聿这么一说，似乎他们的名字也是会有含义的？
“没有，问了我也不太能理解。”
她才学了多久的d语，还不至于到能深入理解到他们国家历史文化的地步。就像很多外国人都不能理解Z国的古诗一样。
“我也不知道他这个名字的含义，但我知道Jacob，是替代者，替补者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顾复声在听到这个解释的时候，第一反应是，Jacobs是复数形式的吗？
虽然很离谱，但是真的就是下意识的想法。
“所以，说说你的猜想吧。”
“没有猜想，就是字面意思。”
名字，就是他的身份。
至于是什么样的身份，那就不能确定了。
顾复声疲惫地阖了眼，“我私心的认为，他就是我的师兄。”
没有什么别的身份，只是她的师兄。
……
“她好端端地怎么又乱跑了？”顾辰星在看见手机短信的那一刻，只觉得两眼一黑。
知道顾辰月做事全凭感觉，但是没有想到她能凭感觉到这个地步。
这段时间她该了解完的都了解了，目前的情况就是那个破组织知道了这里有解药之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来这里搅局了，上次实验室被炸了就是一个证明。
按理来说，现在她们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就行了，顾辰月这是又打算搞什么战术吗？
木子看着江聿发来消息，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要是说了，顾辰星会不会暴走啊？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为妙，只是没什么诚意地安慰了一句，“她做事有她自己的考量吧。”
顾辰星转头看向木子，眼里满是压迫，“她之前也是这样的吗？一声招呼都不打，说干就干。”
就像这次她出国，她要出国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这种体验真的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木子摸了摸鼻子，“大差不差吧。”
当初他俩回国也是临时决定的，说走就走，好不快活。
想到顾辰月这次的操作，顾辰星脑子一热，拿起手边的包就站起身来，“走，去看电影。”
“啊？”木子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来这里不工作，当然要散心去了。”
顾辰月都满世界跑了，没理由她还要坐在这里玩这些她不感兴趣的电子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