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们俩为什么会认识？”
“我也想不明白，所以才来找你商量一下，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殷梓的身份绝对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要么现在的身份是伪装出来的，要不然就是除了咱们知道的这层身份之外，暗地里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伪装应该不太可能。”
早在认识殷梓之前，雷耀就对她有印象，小鬼子有殷梓的通缉令，法租界的巡捕房也对她下过通缉，如果这层身份是伪装的，那她至少要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动手，而在那个时候，雷耀并未回到上海，所以殷梓对于自己身份的伪装毫无意义。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殷梓的背后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只要搞清楚她藏在暗中的身份，一切都会全部揭晓。”
“殷梓不简单，想要搞清楚这些问题……这样，回头找个时间把殷梓支开，我带人去找庞龙，看看能不能从庞龙的嘴里掏出点东西。”
“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把她支走，可能吗？”
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殷梓和雷耀两人的腻歪，李之怡就满肚子的不爽。
察觉到怀里人情绪的变化，雷耀屈指勾了一下李之怡的鼻子：“这办法不是你想出来的吗？怎么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跟我说觉得殷梓可能有其它想法，让我配合你钓鱼。”
李之怡不满地哼了一声，挣脱着从雷耀的怀中出来，穿好鞋子后，又瞪了雷耀一眼：“先跟你说好，我不管殷梓怎么示好，如果你把持不住，我可是真的要跟你生气的。”
“尽管放心。”
雷耀满口应下，笑呵呵地把李之怡送出了屋子。
没错，雷耀和李之怡的矛盾从头到尾全部都只是一场戏，一场演给殷梓一个人看的双角戏，除了雷耀李之怡两个当事人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内幕。
就连和雷耀关系最亲密的陈默对此也是毫不知情，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面对雷耀和李之怡两人因为殷梓而吵闹的情况时，所表现出的情绪才是最为真实的。
雷霸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支持雷耀跟殷梓好，陈默因为自己个儿生闷气，不仅敌视殷梓，甚至对雷耀都产生些许不满，而周成因为雷耀的关系，对殷梓也给予了一定程度的尊重，至于还躲在医院的小赤佬军们，暗地里在殷梓的房间里没少放老鼠。
所有人的反应都是最直截了当的，只不过最为难的就是雷耀和李之怡两人。
明明是关系和睦亲亲爱爱的夫妻俩，但为了能够搞明白殷梓的目的，两人在人前各种吵架，甚至还要各自分房睡。
这样做所带来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殷梓自以为成功挑拨了雷耀和李之怡之间的关系，一面拼命向雷耀示好，另一面则是再三跟李之怡解释，自己并没有其他想法，只不过是想要在生活上给雷耀一些照顾。
事实上，雷耀两人都知道殷梓的目的，并陪着殷梓把这场大戏完完整整地演了下来。
至于收获，得知殷梓和庞龙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这便是眼下最大的收获。
看着走出门外的李之怡，雷耀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整个计划中，付出最多的还是李之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殷梓在一起，即便知道是假的，她又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正感慨着，李之怡突然转身道：“对了，今天中午你不在的时候，殷梓找周成问了一些关于蝶花的事，她对蝶花的身份似乎很感兴趣，不过周成说蝶花是你的一个朋友，并没有把她是共党的事情讲出来。”
“周成倒也真够谨慎的。”
摆了摆手，雷耀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李之怡刚想离开，背后雷耀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殷梓和我只不过是朋友关系，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而且殷梓在之前的行动中帮过我很多忙，现在我的衣服都是她帮忙洗的，你又做了什么？”
察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李之怡瞬间也是演技爆棚：“朋友？谁的朋友会帮你洗衣做饭？今天我只有一句话，只要她待在这里一天，我就绝对不会原谅你。”
“你愿意怎么想，随你好了。”
雷耀反手关上房门，随着“砰”的一声，李之怡直接被关到门外，恨恨地跺了下脚，李之怡红着眼圈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站在院子门口的殷梓见状，立即皱着眉头走过去，一脸的愧疚：“之怡姐，真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如果你真的讨厌我，我走就是了。”
面对殷梓的主动服软，李之怡唯一的回应就是冷冷的哼声。
又是“砰”的一声，院子里只剩下冒雪赶回来的殷梓，看了看李之怡紧闭的房门，殷梓拿着纸包朝雷耀的房间走去。
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雷耀恼火的声音：“你还来干什么？我都说了不可能赶她走的。”
“是我，殷梓。”
殷梓说完，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片刻后，脸上明显还挂着几分怒气的雷耀打开房门，见殷梓脸颊冻得通红，雷耀侧开身子让她先进来。
把冒着热气的纸包放在桌子上，殷梓咬了咬牙，有些为难道：“实在不行，我就还回烟馆吧，那里虽然地方偏了一点，但最起码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没事，不用管她。”
雷耀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打开纸包后，包子的香味瞬间散发出来，雷耀也不客气，捏起一个一口咬掉大半，嚼了几口，鼻翼微微抽动，接着含糊不清地问道：“这包子还是菜市场那家的？”
“对啊，味道不一样了吗？”
“没有没有。”雷耀三两下把包子塞进嘴里，脸上带着笑容，“还是那个味儿，倍儿香。”
其实雷耀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这包子的上面，带着一股子淡淡的大烟味道，即便味道很淡，但是当包子塞进嘴里时，还是能够察觉到的，就像是旁人抽的旱烟和纸卷烟，哪怕经过一天一夜，抽烟的人身上仍会留有烟草的味道。
“你要尝尝吗？”
吃了两个后，雷耀朝殷梓递了一个，殷梓摆了摆手，拒绝了雷耀的好意：“我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感觉时间有点晚，可能来不及做饭，所以今天晚上就吃点包子将就一下。”
“包子多好，怎么能说将就呢？”
塞了四个包子下肚，雷耀正准备拿起第五个的时候，突然重重叹了口气：“之怡今天晚上也没吃东西，你把剩下这两个给她送过去吧。”
“我去的话，之怡姐可能不会吃。”
殷梓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以李之怡对她的的态度，别说吃她送过去的包子了，估计连门都进不去。
闻言，雷耀只好将剩下的两个包子包好，起身往门外走去，殷梓见状，也跟着出了门。
五分钟后，李之怡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纸包径直被丢出门外，随后雷耀也被强推了出来。
雷耀阴沉着脸捡起地上的包子，埋头朝自己房间走去，在雷耀被推出门外的那一刻，殷梓房间留下的那道门缝悄然关上。
重新回到自己房间后，雷耀一边咬着有些凉了的包子，一边皱眉思索，脸色比起方才更加沉重。
李之怡是千门出身，在调配药物上是一把好手，嗅觉的灵敏度更是不知道比他高出多少倍，经过李之怡的判断，雷耀彻底确定，包子上的确有大烟的味道。
这么说来，殷梓在离开了金鹏赌场后，还去了永乐烟馆一趟。
按照殷梓之前所说，永乐烟馆只是她暂时的一个藏身地，但是有了武馆这么一个落脚的地方，殷梓根本没理由再回去，刚才雷耀还特地多问了一句这包子是不是菜市场的，殷梓理所当然的给出了“是”的答案。
菜市场和永乐烟馆一个在武馆南边一个在武馆西边，殷梓应该是为了节省时间，从金鹏赌场出来后，先去了菜市场买了包子，然后又去了永乐烟馆。
从包子的热度来看，她在烟馆待了应该没多久。
殷梓不可能是跑去烟馆玩或者跟老板娘叙旧的，这样想来，永乐烟馆对殷梓而言，意义应该不一般。
等到有时间，最好还是找机会去永乐烟馆走一遭，如果能得到有用的情报，自然是再好不过，即便不能，也可以探探永乐烟馆的底子，看看这烟馆里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想到这里，雷耀把剩下的两个包子全部吃下，虽然被李之怡丢了一次，但怎么说包子也是白面和着肉馅做的，丢了太可惜。
就在雷耀满肚子心思打算对永乐烟馆下手的时候，殷梓借着昏黄的灯光在桌子上摊开一封信。
信是用毛笔写的，字里行间看得出来，写这些话的时候，那人应该十分焦急，笔画异常散乱，饶是殷梓对毛笔字有一定的研究，还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算是彻底了解了上面的内容。
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殷梓眉头紧锁，不复在雷耀跟前时的那副嫣然笑脸，思索片刻，殷梓点燃火柴将信烧了。
“这么说来，计划需要提前一段时间了，李之怡似乎对我起了疑心，再拖下去，显然不是个好办法，只不过，以雷耀的性格，无事无非的肯定不会离开上海。”
把窗户拉开一道缝隙，让纸张燃烧的味道散去，殷梓看着桌子上的纸灰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