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好意思，原来是向先生的客人。”侍者慌忙弯腰赔罪，他低着头，面上有些惶恐。
“不怪你，没有人会穿成这样来参加晚宴。”身穿西装的男人嫌弃地瞥了眼一身白大褂的向宁宁，“怎么工作几年就连最基础的社交礼仪都记不得了？”
向国强这番发言爹味儿太重，向宁宁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没时间。”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吵起来，只能强压怼人的火气，“不是要参加晚宴吗？那就别磨磨蹭蹭的了。”说罢，也不管身后中年男人瞬间沉下来的脸色，抬腿就进了门。
“向宁宁，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身后传来向国强喋喋不休的唠叨声，“我告诉你，你的科研基金还要依靠向氏集团的支撑。不好好配合的话......”
“就小心我断了你的科研资金。”这些话说了太多遍，向宁宁有种耳朵被磨出茧子的错觉。她揉了揉耳朵，顺口接过了向国强的话茬，“我这不是来了吗？再者说来，我们的科研成果也是你们集团盈利的摇钱树。我就不信，你们的股东会放弃这么好的发财机会。”
宴会厅内的人少了许多，向宁宁收住脚步，冷眼看着身后唠唠叨叨的男人，“不过，看在您是我爸的面子上，我还是来了。”她眯起眼，声音带了些冷意，“您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你！”也不知向宁宁身上这种气势是从何而来，一瞬间，向国强竟有种自己正在与某个商界大佬谈判的错觉。
“马上就要进去了，您一定不希望向家父女不和这种流言蜚语传得到处都是吧？”她单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语气拽得像街边的小混混。
虽说向宁宁从来不听他的话，但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还是气得他一口气梗在喉头，“你！”他颤抖着手指，想要上手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女。但奈何现在的场景并不适合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才堪堪忍住了自己的怒气。
“请。”站在门口的侍者拉开宴会厅的门，纷杂的人声和背景音乐随着大门的敞开，越来越清晰。
“待会儿给我好好表现，不许掉链子。”向国强强压怒气，低声警告身边这个不受控制的人。“知道了。”向宁宁敷衍地应下，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几步就缩进了宴会厅的最角落。
“向总，久仰久仰。”还没等向国强发作，一位身穿西装的男人就拦住了他的去路。“啊，陆总，好久不见啊。”他无奈，只得瞧着角落里的人独自怡然自得。
“也不知道这次见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向宁宁举着香槟，依靠在宴会厅的柱子上。头顶的灯光照进酒里，氤氲出几个温柔的光圈。
她盯着香槟，有些出神。自从妈妈去世后，自己就被这个自称是父亲的人接回了向家。彼时的她年纪太小，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都要仰仗这个陌生的男人。
“总归是为我付了学费，也没有强迫我做太多无理的事。”她叹了口气，“见个人就见个人吧，总归也有法子让他们知难而退。”
“你就是向伯伯的女儿，向宁宁小姐？”耳边忽然传来个倨傲的男声，“呃......?”向宁宁收回思绪，错愕抬头，“您是？”
眼前站着个身材笔挺的青年人，他脱去了西装外套，露出里面丝质的的衬衫。“我叫顾文清，向伯伯没有同你介绍过我？”他挑起一侧的眉毛，面上似是带着些不可置信。
“傲慢自大，嗯，应该还有点大男子主义。”向宁宁飞快地扫了一眼男人的脸，很快就在心里下了定论。“来得有些急，大约是还没来得及说。”她礼貌地弯起嘴角，好脾气地对着对面的男人笑了笑。
“也罢，向小姐刚入这个社交圈，不清楚也是正常。”顾文清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双人沙发，“向小姐，我们去那边聊聊？”
这话虽是个问句，但很显然，他并没有给向宁宁否定的选项。“......”向宁宁忽然一愣，脑中不自觉地闪过一张永远带着笑意的脸，“卫季？”她下意识开口，却说出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向小姐？”不远处的男人开口，叫回了她发散的神志。“啊，这就来。”她甩甩头，将脑海里莫名其妙的画面甩了出去。
“向小姐的工作一定很忙吧？”顾文清依靠在沙发靠背上，漫不经心地开口。“还好，顾先生的工作应该更忙一些。”向宁宁谦逊地笑了笑，这种场面话她都不用思考，就能脱口而出。
“连参加晚宴都没来得及换衣服，想来工作也不怎么轻松。”顾文清语气轻飘飘的，但不知怎的，向宁宁越听越觉得别扭。
“往后我们结婚，还是希望向小姐能多多照顾下家庭。”还没等她出言反对，就听对面的人继续道，“我养得起你，所以，向小姐不必让自己太过辛苦。”
“哈？”硬了，拳头硬了。向宁宁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还能再现代文明社会听到。她眯起眼，朝对面的人确认道，“顾先生是什么意思？”
“噢？向伯伯没告诉你吗？顾家和向家联姻，我不排斥这件事，但对伴侣还是有一定的要求的。”顾文清撑着下巴，棕黑色的瞳孔倒映着向宁宁强撑微笑的脸。
“联姻？”向宁宁抽了抽嘴角，“还希望我放弃工作？顾先生是这个意思吧？”她舔了舔后槽牙，火气直直冲上脑门。
“嗯，我很满意你，我们会组成一个美满的家庭。”顾文清自信满满，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被拒绝的可能。
“天杀的向国强，把我骗过来就是干这事......”向宁宁深吸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不好意思顾先生，我不满意你。”她抬眸，眼中满是疏离，“况且，我对组建什么美满的家庭不感兴趣。大概率上，我会不婚不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