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黄喜文迷糊中举起右手,一把抓住月霞的手腕,月霞吓了一跳,不由地叫了一声,刚要挣脱他的手,这时赵月江“哎”了一声,给她使了个眼色:“别动!”
“你小子!这成何体统?”月霞皱着眉头有些慌了。
“二姐,”
“嗯?”
“你觉得他怎样?”
“他?你想说啥?”
“姐,你想这辈子就这么荒废下去吗?你也老了,该为自己好好考虑考虑了。别说妈为你的事操碎了心,我这个当弟弟的也难受啊!”
“嗯?对,都说得对,我知道了,尽快吧!”
“他说,”他看了一眼黄喜文,“他第一眼看见你,觉得很面熟,直说了吧,他对你有意思,你别吃惊,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啊?他……”月霞像是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把手使劲一抽,终于挣脱了。
“瞎说!神经病!”月霞准备要出门。
“姐,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想有个家,你呢?不想吗?择日不如撞日,你觉得他怎样?其实你不知道,这一阵子,我和王望农一直在谈论你们的事呢!
“他说他看上你,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意见,他很期待跟你试着相处一段时间。”赵月江堵住姐姐的去路,一脸严肃。
“傻子!我啥情况你不知道?”
“都说了,什么都说了,他说不在乎,他只看重你的善良,你重情重义。”
“你都说了?他这么回答的?”月霞睁大了眼睛。
赵月江点点头:“不过,姐,你别这么自卑,他身边有个五岁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很乖,你介意吗?
“我先说两句,几年前,你本来怀了一个小孩的……我是说,黄家的那个小女孩,我冥冥之中觉得她是老天爷补偿给你曾经失去的东西。”
说到这里,月霞沉默了,想起过往,她不愿提起一点点,但脑海里又无法抹去。
这些年过去,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压力和痛苦,一个人的日子真的太艰难了,她何尝不希望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陪她度过余生呢?
这些年来,她慢慢看清了一些事情,过去的总归要过去,人是要活在当下的,如果一味地揪着过去不放,那心里还能有快乐吗?
一个人可以任性一时,但不能任性一辈子,一晃年龄上去了,自己成了老女人了,再嫁不出去就要孤独终老了,自己痛苦不说,还让亲人这般操心,实在不孝。
如今,她不是不想开始一段新生活,让曾经死过一次的自己重新活过来,这很难,或许并不难,似乎像今天一样,这个陌生人的到来,像是老天爷开眼了,终于给了她一线希望——至于合不合适,肯定得相处一段日子再说,但总归,有了眉目!
只是,在她的婚姻开始之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先让弟弟的感情圆满,她一直期盼一个奇迹,李燕飞有一天突然茅塞顿开,然后主动跑回来告诉月江说:
“亲爱的,我错了,我不该听信了父母的废话而荒废了我俩大好的日子,原谅我,咱们好好过日子吧!”
可是,三年过去了,她一直没有等到。
“姐,有时候看着你这副样子,我夜里都偷偷地哭,你要清醒过来,改变自己,生活是美好的,眼下就要通自来水了,政策这么好,我们有什么理由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可是,你呢?我心里也在操劳着你啊!你是弟弟,我是姐姐,我已经成这样子了,不值钱了,我希望在我出嫁之前,能为你做些什么!”她哭了,眼泪滑下脸颊。
“谢谢你,姐,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我也有责任!”赵月江很淡定,语气很平静,但,热泪滚滚。
“这个人很精干,很好,看面相很慈善,可是咱配不上人家!至于他身边有个女孩子,我不介意,真不介意!你刚说得很好,那个小女孩应该是老天爷给我的补偿,它本来欠我一个孩子啊!”月霞的眼泪掉进了嘴里,她用舌头舔了一下。
“我可怜的姐,别那样想,你很漂亮,你很善良,你重情重义,黄喜文说了,他第一眼就中意你,说明他眼睛没瞎,姐,不能再错过了,我是认真的!”赵月江吸了一下鼻涕。
说到这里,月霞走过来,擦了一把弟弟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听你的话,但愿我的未来是幸福的。妈老了,我知道,她的病一半因我而起,另一半因为你,爸走得早,咱俩不孝啊!
“不过你还给妈生了个孙子兵兵,我呢?一无所有!我听你的,你们帮我撮合吧,如果老天眷顾,我想我和他会幸福的。”
赵月江欣慰地笑了,他擦干眼泪,轻松地舒了口气:“姐,都说好了,王望农说他给你做媒,他是替咱爸给你这半个女儿寻找幸福的。”
“好,好!但愿一切都好起来。”说罢,她转过身又洗了一下毛巾,认真地给炕上的那个男人轻轻地擦了一遍脸。
赵月江看在眼里,姐姐对他是有好感的,不然,依她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快上心的。
这一切,都被刚子透过玻璃窗看到了,他模模糊糊听懂了,但又不敢确认。赵月江进门,他给他倒上一杯酒,关怀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咋啦?”赵月江的眼睛红肿了,但他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得很自然。
“月江,我都看到了,你的意思是……那个姓黄的,跟月霞?”刚子把两只手的食指指尖碰了一下。
“嗯?”
刚子指了一下半开着的窗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拨弄了一下耳朵。
赵月江明白了,原来刚才的一切被刚子看到了、听到了。无妨,他是他最好的朋友,知道了又怎样?
赵月江举起酒杯,刚子迎合,“干!”两人仰起头一口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