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慈祥的看向康熙,眉眼都笑得弯弯的,欣慰道:“玄烨长大了,比玛嬷想象的还要优秀。”
她浸淫宫闱几十载,这消息却收到的比孙儿还要晚。
或许,她也是时候彻底的放手了。
不过,在彻底的放手之前,有些事儿该也该了了。
终究是福临对不住她们母子,如今,也算是报复回来了吧。
她,也该放下了。
康熙见太皇太后又出神了,心头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打眼一瞧,原来皇玛嬷已经在不经意间生了这般多的皱纹了吗?
皇后终究是皇后,也毕竟掌了近五年的宫权,手下能办事儿的人无数,这头康熙刚收到了消息,后脚皇后也从康熙的人手那知道了背后凶手。
“那这个消息递给本宫阿玛吧。”
沉默许久,皇后深吸一口气,语调平缓的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就转过了身,侧躺着低头定定看着身侧正在酣睡的婴孩儿,眼里有坚定,也有泪光。
皇后心里明白,若是阿玛出手了,那太皇太后和康熙无疑是会恼了她的。
可那又如何?
她的小阿哥差点儿就要没了,她自己也差点儿就要殒命,这口气叫她如何忍得下?
皇后作为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在康熙初年被册立成皇后后,家里可是将宫里的那些弯弯绕绕,私底下的那点子乌糟事儿都曾告知过她的。
是以皇后很清楚,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目前太皇太后和康熙是没法儿为着她和小阿哥同懿靖太贵妃对上的,先不说康熙能不能刚的过懿靖太贵妃那强大的母族势力,就是皇室宗亲也决不允许康熙去为难懿靖太贵妃,对她们赶尽杀绝。
毕竟当年的事儿闹的可不是一般的难看。
因此,今儿个的事情很可能会在皇室宗亲的干涉下不了了之。
而这却恰恰是皇后绝不想看到了,她咽不下这暗亏。
为此哪怕致使皇帝不喜也在所不惜。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自打皇后诞下中宫嫡子以来,后宫众庶妃突然安分了下来,一个个的都躲在自个儿宫里闭门不出。
之前每有皇嗣诞生,宫里都会热闹许久,宫侍们因赏银而欢喜,庶妃们因争宠而热闹,一个个的都会使出浑身解数的去勾搭康熙,期盼自己也能够诞下皇嗣,来日有望。
而这一回儿,大家伙儿想都暗自约好般的安静,乾清宫不见补汤,御花园不见或扑蝶;或游湖;或赏花的丽影儿。
然而这一切也就只有明雪这个闲人有心思能力观察,并琢磨出来,庶妃们或因人手不足,调查不到乾清宫的动态,只能躲在寝宫里低调的调养身体。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李庶妃。
转眼又是一天,小阿哥要洗三了。
这回儿洗三礼是在坤宁宫举办的,规模较之前两年要更隆重一些,参宴的宾客除了寻常的外命妇外,还有久不露面的老王妃们。
小阿哥的名字也在这天定下来了,名为承祜,是经过钦天监监正来回的测算、验证,康熙的一再琢磨,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后才定下的。
不过,皇后不是特别满意便就是了。
因由,大阿哥名为承瑞,承祜阿哥这是随了他。
皇后觉着像是矮了一头般如鲠在喉,难受得紧。
果然,那个小崽子是不能再留了。
钟粹宫
夜里,今日值夜的琴音琴弦坐在侧间绣凳上做着针线,忽的听见久没动静的内室传来了声响,屏息凝神一听,原来是马佳庶妃翻了个身。
琴音琴弦又听了会儿,内室里已经没了动静,于是俩人再一次拿起了绣架针线,低头动作了起来。
结果没过多久,内室里再次传来了声响,就在俩人要进去查看时声响有没了。
来来回回数次,琴音琴弦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装着胆子轻提声唤道:“小主?小主可是睡不着?”
内室了没有声响,就在琴音琴弦以为是自己误会了时,屋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应答声,琴音琴弦闻声忙一人端起烛台,一人掀开帷幔一块儿进了内室。
待内室的烛台都被点亮,俩人凑到床边一瞧,惊了。
只见床上原本理应安睡的马佳庶妃这会儿满面泪水,眼睛猩红,脸侧的枕头上更满是水渍。
琴音琴弦慌道:“小主,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马佳庶妃蜷曲身子侧躺着,红肿的眼睛溢满了泪水,时不时的滑落进耳侧浸湿枕头、发梢。
许久,就在琴音琴弦急得想要再次开口询问时,马佳庶妃这才瓮声瓮气道:“本小主的承瑞明明是大阿哥,万岁爷的皇长子,为什么,为什么承瑞……”为什么承瑞的洗三礼同二阿哥的相差这般大?
想起今日白天坤宁宫的盛况,那些没在寻常宫宴和承瑞洗三、满月、周岁上露过面的老王妃和老太妃们,马佳庶妃的心里就溢满了不甘,嫉妒,怨愤。
难道就因为不是皇后所出,她的承瑞就要样样不如那个小贱种吗?
琴音瞳孔猛地放大,抬手慌乱的捂住了马佳庶妃还欲要说话的嘴,绝不允许马佳庶妃将后头的怨怼之言所言。
而蹲在琴音另一侧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缕暗芒,而后瞬间流逝,同琴音一块儿着急慌乱了起来,苦口婆心劝道:“小主,这样的话万万不敢说,奴婢知道您这是替大阿哥委屈,可您也得想想这话若是传出去了该怎么办?”
琴音点头如捣蒜,赞同道:“是啊,小主,求您多为大阿哥打算打算吧,莫要将您自己的安危抛之脑后,没了您这个亲生额娘,谁来为大阿哥的来日打算啊。”
随着琴音琴弦的哭求声,马佳庶妃渐渐缓过劲儿来,越细想越犯轴的脑筋最终还是悬崖勒马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头马佳庶妃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另一侧延禧宫里的纳喇庶妃也没有比马佳庶妃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