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贵妃只是个旁支的格格,又或是遏必隆的侄女、侄孙女,康熙根本就不需要这般发愁,大不了让钮祜禄一族再送一个姑娘进宫就是。
只可惜,贵妃她偏偏就是唯一尚存的辅政大臣遏必隆的亲生女儿,还是遏必隆最疼爱的女儿。
遏必隆早两年还为他的亲政立下了汗马功劳。
最关键的是贵妃并无错处,在这事儿上从头到尾都是个切切实实,彻彻底底的受害者。
琢磨着琢磨着,康熙只觉着头疼,心梗。
钮祜禄一族那里可不好交代了啊。
这皇后也真实的,心机手段不够,你就不要成日里琢磨害人啊。
你琢磨就琢磨,别付诸行动啊。
你动手就动手,你倒是利落点,隐蔽点啊。
康熙觉得他快要被皇后给气死了,他很想问问皇后,你同贵妃的心机手段谁优谁劣,心里难道就没一点数儿吗?
就算心里没数儿,上回竹叶青的事儿难道就忘了?
那还不够提醒你的吗?
康熙呕的不行,当初皇后多聪慧机敏一人儿啊,如今怎么就蠢成这样了呢?
贵妃肚子里的孩子虽可能会是承祜的威胁,可距离孩子长大也还有十来年呢,慢慢谋划不行吗?
非要这般急切?
如今好了,谋划失败了。
哼,他倒是要瞧瞧皇后接下来要怎么收尾。
反正,他是不打算给皇后兜底儿的,皇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耗光了他们之间的情分,他对她的宽容。
皇帝不讲话,皇后也不讲话,明雪神思都不知跑哪去了,侧间里是越发的寂静了,就连梁久功额头鼻尖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最终还是康熙率先开了口,“贵妃你既尚安好,那朕便就先回去批折子了,稍晚些再过来陪你用晚膳。”
明雪闻言起身福身道:“是,皇上政务要紧,切莫为臣妾这点子小事儿耽搁。”
赶紧滚吧,本宫有的是事儿要安排呢。
康熙见明雪这话是出自真心,并无勉强之意,心头不禁感慨万端。
贵妃不愧是名门出身,就是识大体,懂进退,手段心性样样不差,今儿个饶是被行刺冲撞了也仍旧这般镇定冷静。
康熙上前将明雪搀了起来,又拍了拍明雪的手背,温声安抚道:“时辰尚早,贵妃不若先用午膳,再洗漱睡上一觉,等你醒来,朕便过来陪你。”
明雪冲康熙粲然一笑,将另一只手附在康熙的手背上, “好,臣妾恭迎皇上大驾。”
皇后眼睛死死地盯着明雪和康熙交叠的手,耳中尽是俩人温情脉脉之语,本就没有退散的郁气再次凝结上涌,衣袖遮掩着的手更是攥得指甲都插进了肉里。
贵妃这个贱人简直没皮没脸,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她竟敢这般旁若无人的勾引皇上,真真是下贱。
皇后气恼的胸脯起伏不断,眼神愈发的锐利起来。
在皇后看来,贵妃当着她的面同康熙这般亲密就是在轻视她,挑衅她,同她示威,不把她看在眼里。
至于妒恨贵妃同康熙亲近什么的,刚进宫那两三年可能会有,但随着承祜阿哥的出生,皇后的腰板硬了,底气儿足了;再加上康熙在她生产被暗算一事儿的不作为;宫里每年又都会有怀孕的后妃出现等原因,渐渐的,皇后也就没那没在意康熙了。
且,随着承祜阿哥的一日日长大,皇后对康熙的那份情分便就在一日日的减少。
是以,现在皇后已经可以将康熙只看做皇帝,而不是丈夫了。
不过,就算皇后对康熙没了那想法,皇后也绝不能忍受贵妃这个死对头在她跟前张牙舞爪,试图爬到她头上撒野。
“皇后,我们走吧。”康熙欲走,顺便将皇后带上,省得皇后打搅贵妃歇息。
走了两步,没听见皇后的应答声转身一看,见皇后还怔楞在原地,狐疑着又唤了一声,“皇后?”
“是。”皇后回神,迅速跟上。
今天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打乱了皇后原本谋划好的一切,是以,这会儿皇后正胆战心惊,心乱如麻,脑子乱糟糟着呢,反应速度较之往日要慢上许多。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待将皇上和皇后娘娘送走,花嬷嬷问明雪,“娘娘,您是要先更衣还是先用膳?”
三名最擅长妇产科的太医都说娘娘和小主子都安稳的很,花嬷嬷的心神是彻底安定了,便也就再没有一开始时的忧心如焚,一心只想着赶紧给娘娘更衣,瞧瞧娘娘身上有无伤处。
明雪想了想,“先用膳吧。”
不就是活动了一下手脚吗?有甚好大惊小怪的。
“是,老奴这就下去安排。”花嬷嬷应承下来,使了个眼色给另一侧的碧云,让她好生守着明雪。
回到侧间,明雪抬手抚了抚头上的珠翠,边朝内室的梳妆台走去边同碧云碧叶说道:“帮本宫将这些珠翠卸下来吧,怪重的。”
“娘娘,一会儿许是会有其他宫里的小主过来探望。”碧叶提醒道。
明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里满头珠翠的女人,轻笑道:“没事儿,卸吧。”
“一会儿妹妹们来了就说本宫受到了惊吓,需要静养,让花嬷嬷和黎莘宁给本宫都打发了。”
又不是带着真心上门的,有什么好见的。
“是。”
碧叶碧云见明雪拿了主意儿便也就不再多说,上前轻手轻脚帮明雪卸去头上的珠翠。
待明雪头上卸干净了,碧月便就眼尖的带着二等宫女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
洗漱罢,午膳也已经上桌了。
明雪坐在吃饭,黎莘宁照例上前来汇报上午被行刺一事儿的后续。
“幸存的那名刺客名唤崔琦,当场被您的发钗射杀的名唤项英,他们都是半月前被内务府调到翊坤宫的粗使太监,寻常就做些粗活,例如打水抬水运柴之类。”
“咱们的人也曾盯过他们,不过那两个人太过狡猾,进入翊坤宫后就一直循规蹈矩的,并无差错,将咱们的人都给骗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