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龙颜大怒,然,于事无补,将孙子吴世璠接回云南,确保香火有继的吴三桂全然没了后顾之忧,朝北火力全开。
无奈,康熙只能将吴三桂之子,建宁公主额驸吴应熊下狱,并削了吴三桂的平西王王爵,宣示中外。
祸不单行,十二月初,北京城内“反清复明”的喧嚣声传遍朝野内外,就连蜗居深宫,与外界隔绝的后妃们也皆均有耳闻,为此惶惶不安。
时运不济的康熙整个十一月、十二月都没能过上一天舒心日子,为三藩;为白莲教;为筹措军饷等事务焦头烂额。
不过饶是如此,年底最后一次例行请脉中,景仁宫的马庶妃和长春宫的徒萨庶妃皆诊出了喜脉,令康熙流露出了久违的欢欣笑颜。
宫内焦灼紧绷的氛围也因此一扫而空,有了过年的热闹欢喜劲儿。
只可惜好景不长,刚出二月便传来了广西将军孙延龄起兵叛乱的消息,朝野内外轻松的氛围再次凝固。
慈宁宫
太皇太后看着对坐低着头沉吟了许久的康熙长叹了口气儿。
她这个孙儿像她,倔得厉害,有自己的想法,决定了得事儿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过,不论如何,这回皇帝的想法她都是不会答应妥协的。
御驾亲征?
皇帝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太皇太后定定看着康熙,沙哑着声音道:“皇帝,你也不用搁这儿磨着哀家了,哀家是不会同意的,你快回去理政吧。”
说罢,太皇太后也不等康熙回应,顾自起身,欲要离去。
“皇玛嬷。”康熙见太皇太后要离开,忙无奈扬声唤道。
康熙只觉郁郁不得志,心中的抱负想法无法施展,着实憋屈的厉害。
太皇太后头也没回,身形也无一停顿,径直朝内室走去。
康熙见太皇太后又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失落的坐回原位,面色沉沉。
通过神识看到的这一幕的明雪也不由叹了口气儿。
这是第五回了吧?
打上二月份以来,康熙每每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都会提上这么一回,太皇太后也从一开始的惊骇愤怒转为如今的无奈坚持。
他们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想法观点,都倔,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作为握有先知这个金手指的人,明雪哪怕知晓事情后续发展,当身处其中时,也仍觉惊心动魄。
虽没有随身边人忧而忧,但心情也仍旧被身边人的惶恐情绪给影响到了。
是以,康熙来了坤宁宫,邀明雪手谈一局,明雪欣然答应,却没想到下着下着,康熙突然道:“皇后,朕欲御驾亲征,你以为如何?”
明雪心里一个咯噔,康熙这是来考验她来了。
明雪心中惴惴,脑筋疯狂运转,宣召妥善回复这一致命问题的答案。
康熙想要御驾亲征,太皇太后和文武百官俱都不同意,明雪不管倾向哪方,那都势必要得罪另一方,且还容易落下埋怨,两面不是人。
“怎么不说话?”见明雪久久不回话,康熙将落在棋盘上的目光上移至明雪脸上眉眼处,冷声催道。
听看着这问话,看康熙这态度,明雪不乐意了,心情不爽快了。
特么的你自己在外受了憋屈气儿,这会儿是要在这儿找回来是吧?
狗男人。
明雪懒得婉转回话,只直白道:“臣妾不知道。”
康熙闻言神情大变,怒气上涌,张嘴欲要怒斥。
明雪见状抬手示意康熙不要出声,不等康熙将训斥之言脱口,便直言正色道:“皇上先莫要生气,臣妾这说得都是老实话,臣妾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您这个问题才好。”
“臣妾若是赞同您御驾亲征,且不说文武百官和皇玛嬷、皇额娘那过不过的去,就只臣妾这心里就没法儿接受,万一您要是有个好歹,那臣妾也不用活了。”
“更何况,臣妾有如何能忍心看您去吃苦受罪呢?”
说罢,明雪直视康熙的眼眸,软和了声音道: “若臣妾不赞同您,那您势必会恼怒,这亦不是臣妾所欲。您是臣妾的命,您若是对臣妾恶言相加,臣妾会忍受不了的。”
“臣妾明白您的想法,也懂得您的抱负,虽不能给您提供建议,回答您方才的问题,但臣妾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何时何地,臣妾的心会一直都向着您,皇玛嬷那、皇额娘那、胤禛那、胤祜那、大格格她们那,臣妾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看顾照料好,打理好宫务,定不叫您操心分神,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声声俱是情真意切。
康熙的一颗心酸酸涨涨,似炙热到快要融化,心潮起伏不定,眼里只剩下对面眼里盛满了自己身影的女子。
先前的怒意早就在那一声声在宛若誓言的话语中消弭无踪。
“皇后。”
“明雪。”康熙轻声呼唤。
看着康熙动容的模样儿,明雪知道这是将康熙糊弄过去了,心下不由狠松了口气儿,面上只保留方才说话时那坚定又认真的模样,应道:“嗯。”
许久,康熙粲然大笑,笑罢,拉住明雪的手温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明雪闻言懒得回话,只佯作羞赧的低下了头。
康熙十三年二月中旬某日中午,明雪在西配殿处理宫务,黎莘宁忽的脚步匆匆进殿。
“何事儿?”明雪搁下笔,抬头打量黎莘宁的表情。
行礼罢,黎莘宁快速深呼吸数下,平缓心绪,利落报道:“禀皇后娘娘,方才慈宁宫传来消息,太皇太后见自己的体己银子挪了出来,说是要用来犒赏出征平叛的兵士。”
“随后,皇太后也挪了五万两银子出来捐给将士们买粮草医药。”
明雪挑了挑眉,问道:“万岁爷如今在哪儿。”
“回娘娘,万岁爷刚从慈宁宫回乾清宫不久。”黎莘宁回道。
明雪盘算一番,道:“太皇太后、皇太后乃是天下女子之典范,吾辈应起敬并看齐。”
说罢,明雪看着黎莘宁吩咐道:“拟个节省方案给我。”
“让众位妹妹们明早过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