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看着黎莘宁脸黑如包公,情似热锅上的蚂蚁般,走在最后方才跟上来的碧柳弗一看见,立时无法自控的发笑起来,真真是难得看见老狐狸这般模样儿。
这一笑,众人也俱回神,见黎莘宁仍心焦得紧,忙凑近了小声解释道:“别担心,娘娘这是问我们年尾要不要出宫呢,具体的我们晚些再说。”
虽说坤宁宫里被云苏防治的宛若铁桶,但不代表宫里没有康熙和太皇太后、皇太后的人啊,若真没有,三大巨头如何能够心安?
且顶头的大宫女要出宫这么大的消息若是这会儿突然漏出去了,底下的小宫女们如何能不躁动,万一叫有心之人看了设计了去可怎好?
问得准信,知晓应由,黎莘宁瞬间心安,安抚道:“嗯,我知道了,你们赶紧下去洗漱罢,莫失了仪表。”
“是。”
殿内,明雪看着碧云等人离去的背影慨叹一番罢,转而看向花嬷嬷,花嬷嬷见状刹那间领会明雪的意思,忙道:“娘娘,老奴不出宫,老奴早已打定主意,这一辈子老奴都绝不会离开您和小阿哥的。”
明雪会心一笑,道:“放心吧,你的心意本宫明白,过不了十年八年,胤禛也该娶嫡福晋了,到时候你和黎莘宁一块儿过去帮本宫帮衬他,让他给你们养老。”
见花嬷嬷似要反驳,明雪忙又摆事实讲道理,劝道:“嬷嬷届时你都年近古稀了,本宫如何忍心,如何舍得你陪我在宫里熬着?这岂不是叫本宫心中愧得不能安寝开怀?且那时胤禛福晋也年轻,正是不懂事的时候,没有你们帮本宫照看着,本宫如何能安心?”
花嬷嬷定定看着明雪僵持许久,终是长叹出声,点头应下。
明雪颔首,道:“黎莘宁那家伙儿想必急坏了,你去吧,顺便把他给本宫叫进来。”
“是。”
身边之人知晓自己的前路后就像是远航迷路时看见了灯塔,沙漠徒行时发现了绿洲,生活越发有盼头,有信念,精神焕发,神采飞扬,叫康熙见了都不禁纳闷,直待问起,明雪解释后方才笑尔抛开。
将德妃佟佳贵妃的事儿都同胤禛说开后,这回小选,明雪将德妃乌雅氏和良妃卫氏都给刷了下去,为免胤禛见了为难,明雪又将乌雅氏的同族女子给安排的远远地,绝不叫她们出现在胤禛常踏足的地方。
乌雅玛琭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无心理会阿玛额娘的问询关心,匆匆应付罢便将自己关在屋里,呆呆愣愣的坐在炕上,两眼发直,思绪紊乱。
她不明白,她怎么就会落选了呢?
她家乌雅氏族乃是本朝旧族,创业名家,包衣大族,世代皆为爱新觉罗氏世奴,族中子弟众多,如今大多数都在内务府任职,在许多重要岗位上都有人,还有一小撮人任职举足轻重的管理职位,可谓是威势不小,在整个包衣族里都是排得着号的。
而她家是乌雅氏族的嫡支,虽不是主脉,但因是嫡支的关系,所得家族助力颇多。
玛法额参曾任膳房总管,历升内大臣(正一品),太祖皇帝(皇太极)时因屡立战功,获授为男爵,加一等都尉,任佐领,虽后缘事削爵,但荣耀犹在。
阿玛魏武任包衣护军参领(正五品武职),嫡支主脉的家主铎弼任都察院副都御史、内务府总管,兼佐领,这威势在包衣族里也是数得上名的。
就这般,这就般家世,就这般不比许多上三旗还优越的条件,她竟然落选了!
还是小选落选了!
这令她情何以堪,往后如何视人,如何能对得起家族的栽培,父祖的殷殷期盼?
思及这么些年来祖父对自己的时时教导,暗中透露的皇家隐秘,对宫中各主子及万岁爷、太皇太后、皇太后的分析;父亲给自己请来的那些教导嬷嬷;母亲精心帮自己呵护的皮肤,调养到康健易孕的体质;家中兄弟姐妹事事以自己为先的关心爱护,乌雅玛琭只觉心慌的似要窒息。
她终是辜负了家族的培养,父祖母亲及兄弟姐妹的期盼。
就在乌雅玛琭胡思乱想,自怨自艾时,另一头的额参魏武父子俩在书房里却是面容肃穆,忧虑繁多,室内气氛也极为紧张。
额参眉头紧皱,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们精心培养好的格格们都没落个好去处,玛琭被刷下来了,其他几个也都被调到主子爷和皇阿哥们鲜少踏足的地儿?”
魏武这会儿脸色也极为难看,细看之下还有惊惧之色,看着额参小心翼翼试探道:“阿玛,会不会是上头察觉到我们的心思了?”
家族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们在包衣旗里已经快要达顶,升无可升了,现今全族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抬旗,就像是当今圣上母族一般。
万岁爷的生母慈和皇太后原出身于汉军正蓝旗,万岁爷荣登大宝后改隶汉军镶黄旗,这两年隐有风声传出,万岁爷似有将佟家改录满洲上三旗的意思。
若这是为真,届时佟家岂不是成了主子?
且不说改录满洲上三旗有多么诱人,就是抬到除包衣旗外的他旗也是好的,上升空间更大,子孙后代往后也能不再去伺候人。
他们这些年汲汲营营不就是为了达成这一目标吗?
如今却不知因何缘故竟事不从人愿。
额参见魏武竟问起这般蠢问题,厉声喝道:“蠢货,你怎么不想想,若是上头当真察觉到我们的打算,那兆佳小主和纳喇小主是怎么回事儿?万琉哈家的那个小姑娘如今不就被调到了御前奉茶吗?有这个种想法的又不单单只我们家。”
经额参提醒,魏武恍然回神,“确实如此,看来这件事儿咱们得好生查一查了,这里头若是没有,猫腻,怎的就咱们家的格格没能到御前,没到小主子跟前。”
额参也纳闷,满心忧虑疑惑,只得叫长子魏武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