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仔细一想,恍然点头,忙行礼道谢:“多谢额娘提点,我知道了。”
响鼓不用重锤,明雪欣慰笑道:“嗯,只要你的心态能转变得过来,我便能彻底放心了。”
“行了,晚上便在这儿用过膳再回去吧。”
胤禛:“是。”
明雪扬声唤人进来奉热茶,让她们叮嘱梁鸣旺做些胤禛爱吃的,又让黎莘宁拿来公主们出嫁后婚姻状况的调查情况给胤禛看。
“额娘这是何意?”胤禛看罢合上册子,蹙眉问道。
说罢,以为明雪这是心有不忍,又劝道:“满蒙联姻乃是国策,轻易不能更改。”
明雪点头,“我知道,我只是在想,既然公主们注定要远嫁蒙古,那何不叫她们提前习惯草原生活,避免叫她们一出嫁,生活水准就从云端跌至低谷,生活处处不便,无所适从。”
胤禛沉吟几许,问道:“额娘可是有头绪了?”
明雪看向候在殿后的碧莲,扬声道:“去书房将本宫收在第一架书架上的青色镶金匣子里的册子取来。”书房设在东配殿,明雪懒得自己出去拿。
“是。”
看罢明雪早前为公主们新制定的一系列教养措施,公主出嫁礼制,胤禛长叹一口气儿,感慨道:“从前温恪敦恪(温恪:康熙皇十三女和硕温恪公主,敦恪:康熙皇十五女和硕敦恪公主,俱是怡贤亲王允祥同母妹)出嫁,十三弟百般不舍;后来她们早逝,十三弟更是痛苦不堪。那时,我也曾想过要做点什么。只是后来……”
话未说完,胤禛又长叹了一口气儿,模样颓唐不少。
明雪看着胤禛的模样儿不由唏嘘,翻过历史多遍的她自是明白胤禛的未尽之意。
康熙中晚期诸皇子夺嫡,朝中倾轧,康熙末年康熙帝怠政,朝中乱相丛生,吏治之腐败废弛几乎不可救药,给继任者留下了一屁股烂账,雍正弗一登基,便不得不整饬吏治,接着还要忙着平定罗卜藏丹津叛乱,将青海纳入版图;推行改土归流、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废除贱籍、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等改革,勤求治理,宵旰焦劳,不仅熬死了他亲爱的十三弟,也耗死了他自个儿,压根没有那空档和心思再来为和亲公主的婚后状况做改变。
所幸老天爷又给了这位“志愿未竟,不无微憾。”的帝王弥补遗憾的机会。
明雪拍了拍胤禛的肩膀,道:“册子上的提议你觉着如何?可有不妥之处需要更改?”
胤禛思忖许久,摇头道:“没有,额娘的想法很周全。”
“既如此,待你汗阿玛过来,我拿给她瞧瞧,他若匀了,我便开始做出改变罢。”
“可。”
晚间,康熙听闻三阿哥又从阿哥所溜回了坤宁宫,不禁哭笑不得,暗骂混小子。
骂罢,忍不住同梁久功嘀咕道:“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般调皮粘人呢?他兄弟就没这般隔三差五的往回跑。”
梁久功闻言心中腹诽不已,这不本就是您老人家放纵的结果吗?
“确实粘人,前儿个中午,三阿哥还说怕您一个人用膳无聊,专程从阿哥所赶过来陪您用膳呢。”
觑一眼康熙的神色,梁久功见康熙听见这话眼都笑弯了,知康熙这是真心欢喜三阿哥,有心卖好,便又道:“皇后娘娘知晓后听说很是醋了一番,直说这是养了个没良心的小崽子,她把半个心都给了三阿哥,结果三阿哥竟三天两头的跑您这儿来,亲近您多过她。”
康熙听罢,面上的笑意又浓郁了几分,连连点头,心中自得不已,嘴上却又埋怨道:“这怎能怪老三,要怨也该怨她自个儿才是。还不是她成日里一见着老三人就是一通盘问,老三本就皮实,没什么耐心,哪受得住她那一番唠叨,这不,把人给吓怕了,一个劲儿的跑朕这头来。”
“再说了,老三一个进学了的阿哥,怎能成日里往后宫里跑,这见不着皇后,不就只能来找朕这个汗阿玛了吗?”康熙不甘心又道。
梁久功乐呵呵的应承道:“可不是,三阿哥虽顽皮了些,但却是再孝顺不过的。不仅三阿哥,太子殿下和其他阿哥公主们也一样孝顺知礼,常常过来给您请安,关心您的身体。”
“确实。”
康熙颔首道:“都是好孩子。”
想到自己那六子六女,康熙便不由自主笑弯了眉眼,心中快意非常。
他今年方才不过二十四,膝下便已有十二子,光是嫡子便有两个,可说是枝繁叶茂。
不过,汗阿玛当初这个年龄时已有十四子,自己还差上不少,可得再加把劲儿才行,万不能在这处落于下风。
翌日夜里,明雪同康熙用过晚膳,闲坐一处说话喝茶。
明雪见康熙这会儿心情尚佳,便把之前又同胤禛商议了一番的事情拿出来同康熙报备。
“啪”
康熙看罢记载着公主们出嫁后生活状态的册子后将其用力丢在桌案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候在外间的碧莲梁久功等人屏气探头看了一眼,看里头人没有要传召的意思,这才又退了回去。
明雪见康熙手背青筋毕露,知他这是强忍着盛怒没有发泄,宽慰道:“皇上莫气,左右我们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事儿,找个时机将那些狗奴才都撤了,再给公主们重新赐一批得用安分的使就是。”
康熙冷哼道:“不用寻时机了,改明儿朕就砍了那帮狗奴才。”
康熙默了默,又道:“你尽快挑一批得用人出来备着,待朕支会了皇姐皇姑再给她们送过去,万不能叫那帮狗奴才坏了满蒙情谊。”
明雪点头应下,复又想起康熙唯一存活在世,并于熙六年嫁给鳌拜的侄子瓜尔佳·讷尔杜的和硕公主(即和硕恭悫长公主,也称翠花公主,顺治帝第二女),问道:“皇姐那可要问问太妃的意思?”
当初鳌拜落马,讷尔杜受到牵连被贬回原籍,和硕恭悫长公主也随讷尔杜回了盛京,成了政治牺牲品,这些年日子很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