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瓦,你是个诚实的人。”
听完对方的话,齐狼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幕后黑手果然是坎伯兰,一个拥有猎枪的混蛋家伙。
和齐狼判断的一样,坎伯兰不准备杀人,他想让阿尔瓦弄走奥卡家的所有食物,让奥卡母子在这个冬天被饿死。这可比简单的动手杀人要残忍得多。
“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多吃点吧!”
“我饿了太久了!”
齐狼举起手上只剩骨头的手臂,笑着。舌头上有血,牙缝里还卡着不少鲜红的肉丝。
“先吃掉你,再去找坎伯兰吧!”
齐狼扔掉手上的骨头,铺向阿尔瓦。
看着靠近的怪物,只剩一个胳膊的阿尔瓦往旁边一滚,仅剩的手臂沿着墙壁的缝隙抠起一块块石头,冲着齐狼砸过来。
“怪物!去死!”
石头是用来压住墙角缝隙的,拿起来之后,便有风蹿过缝隙,从屋外灌进来。
风声哀嚎,平添了石块砸过来的凌厉气势。阿尔瓦虽然被切断一根胳膊,可是被『逼』到这个地步,他反而更加没有顾忌,为了活着,他得拼命。
砰砰砰……
齐狼左躲右躲,还是没有完躲开这些石头,被打中之后,免不了受一轻伤,这还是次要的。他被石头挡住后,阿尔瓦反而冲到门边。眼看着阿尔瓦接近大门,齐狼知道不能再等下去。
顺势趴下,四爪齐出。
“猎物,别挣扎了。”
速度突然提升,闪避石头变得轻松了很多,而且,齐狼也终于能够游刃有余地在石头间穿梭,杀向对方了。
“去死去死!怪物去死!去……”阿尔瓦看到齐狼手背、脸上生长出来的银灰『色』长『毛』,没有看到更多的东西,便发现眼前只有一道飘忽的黑影。
阿尔瓦抓住墙角石头的手臂晃了晃,松弛下来。
脖子上刺痛了下,意识越来越模糊。
视线里,只能看到齐狼被石头砸开裂的脸庞。
那瘦削开裂的脸就像拥有魔力,正在自我修复着,裂口变小,内部皱巴巴的筋肉也仿佛有了血『色』。
临死之际,阿尔瓦一下子想到边山部落流传的传说中,有一个关于雪狼之主的故事。
雪狼之主曾是最低等的神明,因为犯了错,而被发配至人间极寒之地,需要在极寒之地行善千万年,才能重新获得神位。
雪狼之主犯下的过错是,屠戮高等神灵,并且违背众神的旨意,试图以一己之力摧毁整个神庭。
后面的故事变得不清不楚,流传下来的只是很不连贯的片段。有人说,雪狼之主成功了,他屠杀了所有神灵,从而永世堕落人间,没有神庭供他回归,他只能蜷缩在最寒冷的地方,受寒冷的无边侵袭。
也有人说,雪狼之主被众神严惩,再也没有回归的希望。他不得不按照众神的命令,在寒冷之地行走,做他或许并不愿意做的善事,永远不能反抗。
雪狼之主,是最邪恶嗜杀的神。神『性』最低,杀『性』最高。这种生物或许不该当神,也不配当神,只有地狱,无边无际的黑暗地狱才会接纳他!
“下……下地狱吧!雪狼!”
阿尔瓦拼尽最后一口气,吼出这句话。
片刻间吞掉阿尔瓦体内一小半血水的齐狼停了一下,有些『迷』糊,这倒霉孩子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名字是雪狼的。
寒风不停地从墙边的石缝间灌入,屋子里好不容易积攒的温暖转瞬间『荡』然无存。
齐狼却没有注意这些,当他再次把部心神投入到本能的吞噬之中后,就再也顾不上别的一切。
吃掉一切,才是最重要的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房子里的吞吸声变得很大,到最后,齐狼不得不把阿尔瓦倒拎着,不停抖落,试图把对方血肉里的最后一丝献血挤出来。
血『液』是齐狼的力量源泉,肉只是一种带着血味的附加品。搁在以前,齐狼并不会把对方吃掉,可他现在太饿了,尤其是胃部。
吃掉一个人也没什么。
吃吧!
吃吧!
仿佛又回到了幼年的时光里,没有温热可口的血肉,只有很多天才会偶尔见到的冰冷尸体。那段时间里,齐狼看到雪地里埋藏的动物尸体,不管腐烂、冰冻程度多么深,都会像面对世间最好吃的食物那样,虔诚而投入地品味。
齐狼把瘪了不少的阿尔瓦放平,撕烂笼罩阿尔瓦的衣袍,活动着咬肌,开始疯狂进食。
摩擦、撕碎、断裂……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或许比较吵闹,但竟然会让人感到愉悦。
人体就像是一种古老复杂的乐器,越是高明的乐手,越能让之产生美妙多变的旋律。
为了更好地行走人间,齐狼学过不少乐器,可他保证,任何乐器都没法奏出比这更好听的声音。
皮肉在摩擦,血肉被撕碎,骨骼脆断……
多么美妙的声音。
“啊!”
进食结束的一刹那,齐狼满意地呻『吟』。
看着空『荡』的屋子,又有些怅然若失,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呢?
不大的房子里,地上残余着少量血迹,还有很多『舔』舐过的痕迹。为了吃饱,齐狼对地上的血渍、肉渣都伸出了魔爪。
“边山部落,部落首领坎伯兰!等着,下一个就是你了。”
齐狼摇摇晃晃站起来,看着在血肉的充盈下,慢慢圆润光泽的身体,开心极了。果然只有释放本能,才可以活得更好,等这次沉睡之后,他的身体就会恢复很多了,面对猎枪,也能做出最有效的应对。
一旦恢复,战斗力在常人中绝对处于上风,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伪装呢?
看着地上染了血迹的土豆,齐狼在想,还要不要把这些土豆收起来,送回去。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齐狼劝说着自己,他不想被善良这种无趣的东西控制。
“哼!”
齐狼越是劝说自己,脑袋里越难以压制一幕幕不断跳出的画面。画面里有给自己缝衣服的罗斯婆婆,还有分给自己土豆后傻笑的奥卡。
“愚蠢!愚蠢的凡人!”
齐狼发现,自己难以挪动脚步,也许只有趴下,让四只爪子长出来,才会有本能的东西控制住他。而现在他站着,是人。
最终,齐狼无奈地从墙上拽下来一个挂着的大袋子,把土豆一个个捡进去,最下面一层有血的被他丢嘴里,咔嚓咔嚓咬碎,吞掉了。
袋子本来可以装满,被齐狼吃掉一两斤土豆后,装不满了。
齐狼在屋子里瞅了瞅,看到墙边摆了两口缸。
打开盖子,一个里面放着新鲜的肉块,散发出生冷的血腥味和呛鼻的盐渍味,另一口缸里也是肉,不过早已经腌制风干,灰扑扑的,一条条摆在缸里。
怎么办才好呢?
齐狼看到这么多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奥卡家确实需要肉,只是这么多弄回去的话可能不太好,先不说奥卡了,善良的罗斯婆婆未必会让他进屋,这一看就是从外面抢的嘛!
昏沉的脑袋意味着,饮血后的后遗症要来了。
齐狼没有多的时间思考,一个简单可行的办法摆在眼前。
吃!
统统吃掉!
他的身体需要更多的养分,饥饿太久,一个阿尔瓦可不足以让他彻底恢复,有了这么多肉,或许够了。
齐狼的身体是一具巨大的消化炉,他的消化与吸收能力可不只是胃部独有,浑身上下,只要是活的血肉细胞,都可以充当吞噬养分的容纳物。
齐狼放下土豆,拎起一块血迹斑斑的肉,大口吃起来。
喀喀喀……喀喀喀……
被齐狼吃干净的阿尔瓦肯定不会想到,他估计能撑几个寒冬的食物会在一天之内,被一个人部吃掉,更想不到,他自己也没有例外,变成了别人的食物。
齐狼吞吃的速度很快,锋利尖锐的两颗獠牙也在力汲取肉里的血水。
血水冰冷,无法给他恢复能力,却可以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强壮,瘦小的身体内,一层层脂肪快速储存,可以想到,不久之后的齐狼会变成一个胖子,在这寒冷的地方,他也终于有了抵抗的资本了。
屋外,天『色』逐渐暗下来。
齐狼拼着对食物的渴求,强撑着干掉了所有的肉,那些肉片刻间被他的身体消化,变成脂肪,堆在她身体中。
肥胖了不少的齐狼拎起土豆袋子,推门走出去。
天『色』已晚,风大了很多,雪也再次开始飘落,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打猎的人快回来了。
看来今天是不能去找坎伯兰了。
齐狼还想在这边山部落多待一段时间。坎伯兰的房子附近有不少人,齐狼没有把握在坎伯兰开枪之前杀死他,那会暴『露』残忍的本『性』,而且齐狼不想那么轻易让坎伯兰死掉,所以,他需要等。
只能等明天!在远离这里的风雪中对付坎伯兰,像个猎人一样。
天再次亮起的时候,坎伯兰会带着大家出门打猎,为了食物,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得出门。齐狼相信,就算他们发现阿尔瓦不见了,也不会改变这遵循了不知多少年的计划。
所以,明天再见!
今天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做,沉睡!
齐狼拖着异常沉重的身体,估『摸』着雪会很快盖住他的脚印,这才稍微绕了段路,沿着弯弯曲曲的路线,回到奥卡家门前。
笃笃!蓬!
双眼昏沉的齐狼连门都看不清,敲两下门,第三下直接敲到墙上了。
屋内有铜锅翻滚的声音,罗斯婆婆似乎很紧张。
齐狼笑了一下,肥厚的嘴皮开裂,一股白『色』的脂肪流了出来。
养分转化为修复身体的物质,是需要时间的。可他的消化吸收能力更快,直接把大量的外来血肉转化为脂肪,储存在他身体能储存的各个地方。如果有人一刀切开他,一定能看到不少器官都被白『色』的脂肪给包裹了。
“是我,雪狼!”
嗓音有些许变化,但是语气没变。
屋内,铜锅又滚动着,接着是时轻时重的脚步声。
年迈的罗斯婆婆想加快速度,就跟穿针一样难。
等了半分钟,门开了。
齐狼把手上的土豆袋子放在屋内墙边,用力压着肚子上的肥膘,终于挤进门内。
反手关门,看着神『色』怪异的罗斯婆婆,齐狼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雪狼,你……你好胖。”罗斯婆婆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面前这个跟充了气一样的球状生物。
齐狼现在是虚胖,等到体内的养分被消耗光,就会恢复之前的样子,当然,并不是瘦削的样子,而是进入北方之前的健康精瘦模样。
“要不要……要不要吃烤土豆?”罗斯婆婆指着火炉边的两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问。
齐狼挺疑『惑』,罗斯婆婆似乎没有对他身上的怪事感到好奇,就这么接受了?
婆婆,您这不符合设定啊!
“那个……婆婆吃吧!记住了,土豆是阿尔瓦送回来的。他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就这样!我需要……需要休息。”
齐狼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醒来,甚至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醒来,而今夜注定不会容易度过。
把一些问题交代清楚,剩下的只能让罗斯婆婆和奥卡来了。他也知道自己突然杀人可能会给奥卡家带来麻烦,可齐狼没别的办法。坎伯兰只要发现阿尔瓦没了,一定会想到和奥卡家的事情有关。
相信他们吧!
齐狼很不负责地把事情丢给母子俩,撑住脑袋中的疲惫,蹒跚着走到床边,躺下去。
抓毯子的手抬起一半,忽然无力地垂下。
跳动的心脏,节奏越来越换,最终完停下。
呼吸出的白『色』气流也飞速变得微弱,最后部消失。
“阿尔瓦……送回来的?浑身是血?雪狼,婆婆……婆婆知道了。”
罗斯婆婆走到床边,帮他把毯子盖好,坐在火炉边,落寞地看着门边的袋子。
火苗在罗斯婆婆的眼里跳跃,没人知道,这位苍老无力的老婆婆在想些什么。
屋外,狂风怒号,风势骇人。
雪见不得被压制,也疯狂地展『露』獠牙,势要把白『色』的冰冷铺撒整个人间。
属于白天的最后一丝光明将要陨落,屋外却又一次响敲门声。
笃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