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崔诚也发起烧的时候,陈枫一脸奸笑地递出一根温度计,道:“崔兄,送给你一个好东西。”
“这.......?”只见崔诚满脸狐疑。他却认识这个东西,只是不敢相信对方要送出来。是自己烧糊涂了,还是对方脑子坏了?和自己无亲无故的,为何如此示好?难道他有断袖之癖?
崔诚哪里敢接?接了,或就得卖屁股了。
陈枫见其犹豫不决,硬要往崔诚手里塞,又道:“送给你,你就拿着,怎么如此婆婆妈妈?还不如幼宜一个小姑娘呢!送她之时,她可没你这么扭捏。”
“男女通吃?”
崔诚更加不敢接了。
“什么情况?不到一个月,温度计就不吃香了?当初王弘化可是苦求着,才多给了他两支的!人家可是京兆少尹。”
陈枫又从怀里掏出两支,示意道:“我身上总共可只剩这三支,你不要,到时候别后悔。面圣之时,就连神皇我都没送!”
“收吧,平白无故的,怎么好意思收下了?岂不知拿人手短?不收吧,这玩意有钱未必买得到。当初还是在洛阳见过一次,老家安平都不一定有。
等等!他刚才说曾送了一支给幼宜?那时她才多大?他也才多大?这哥们手笔很大啊,怪不得他说要把朝廷的封赏分给弟兄们呢。要不,我替家里那只母老虎收下来?”
崔诚内心一直在做思想斗争。
陈枫见其犹豫,便将温度计塞进对方手中,又嘿嘿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望崔兄到时候帮兄弟给淞兄之父说说好话。”
这又是什么情况?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帮他给叔父说说好话?还送了一支给幼宜?难道......?
只见崔淞一拍大腿:怪不得这家伙听说我是崔淞之兄,就不顾上下关系,称我为兄了!好小子,原来你看上了幼宜!害得我先前白白疑神疑鬼了。我现在若是不收,等以后再想要,不管他们能不能成,都不可能再送了。那就先收下这个大便宜再说!
想明白过来的崔诚咳了一声,又坐直了身子,摆出大舅哥的姿态来:“兄弟啊,按说两情相悦,别人不好棒打鸳鸯,只是我们崔氏家族庞大,情况有些复杂。”
陈枫求知若渴,忙拱手问道:“正想向崔兄打听打听你们博陵崔氏。”
崔诚昂起头:“我们崔氏都来自姜太公.....”
其便吧啦吧啦讲了起源和传承,讲到最后,道:“十二代之前的世茂公崔懿乃我们博陵崔氏六房的公祖,其有八子,前五子从大房分至五房,后三子并为第六房。我家出自崔氏大房,崔淞他们家是崔氏二房。
另外还有安平房和清河崔氏,这关系稍远。而这每一房里又都开枝散叶,人才辈出,二房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出过一个宰相了。你想想,兄弟我一个小小八品武官,能说得上话?”
陈枫闻言,顿时失望:十二代之前的公祖,五服都快出循环出了三回。他娘的,怪不得崔淞当时鼻子都扬到天上了,人家的家世太深厚了。
崔诚见其满脸失落,赶紧藏好温度计,笑道:“也不一定,到时你想办法找我大伯父帮忙疏通疏通,实在不行,娶我小妹也行,就是她还小,你至少要等个两三年。”
好家伙,一个温度计便把妹妹卖了?
陈枫顾不得对方的玩笑话,便问道:“令伯父是?”
“玄暐公,现任兵部的度部郎中,他是父辈中最有德名,也最有机会拜相的,虽然官阶不是最高,但族望高,说话还是有人听的。”
郎中是五品官,也不是高不可攀,跟京兆少尹王弘化这个四品官都称兄道弟,更何况人家马上要升官发财呢。陈枫心里有了数,便点点头问道:“你妹长得如何?”
只见崔诚小眼一眯:“你这家伙,贪心不足蛇吞象?”随后也点点头:“也不是不行,我这人开明,等她及笄待嫁,你能混个六品官当着,也不是不能考虑。”
连你小妹妍媸美丑都不知道呢,你可别自作多情。陈枫恶作剧心起,笑道:“行,六品官应该有机会,反正你妹也算崔氏女!”
“坏事,以这小子的浩荡皇恩,两年内升到六品恐怕没有为难他。”
崔诚连忙摆手:“我只是说我没问题,不代表我父母答应!”
“哼!你们崔氏女就这么难娶?”陈枫起身拍了拍屁股便离座而去。
崔诚却一点没有担忧,毕竟拿住了陈枫的软肋。待其离去,又掏出温度计观察了起来,见上面竟然印着“枫茅”二字,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子舍得送,这跟枫云散一样,都出自枫茅济世堂!好小子,要想办法再讹几支过来。
到了第二日,从两条船的舱里不断传来幼牛哀嚎之声。
原来是石强和李含光开始割牛养痘。只听得众人心生怜悯,要上去打探情况。却被各自守在舱门前的陈枫和卢藏用拦住,只是解释道:“现在是以牛养痘,过些天好取避痘神液。”
在船上割牛养痘,确实不方便,但也没办法,为了节省时间,只能如此。只有可怜的牛儿因疼痛哀嚎了一路,直到牛痘养熟,才能宰牛取痘。
十多天过后,兵船已行至清河郡的临清县。接种的众人逐渐康复,早已躲至甲板之上。无他,底舱里养的痘牛实在太臭了。
陈枫和崔诚正在船头说说笑笑,之前那个小伍长却上前来低声道:“两位大人,我们被人盯上了。”
这个“盯”字一出,这两人相视一眼,便收敛了笑容。
陈枫问道:“人在哪里。”
小伍长若无其事地领着两人来到船尾,朝后面跟着的一条渔船撇了撇嘴,面上依旧带着笑,轻道:“跟我们两天了。”
运河中多行驶漕船、客船,河中虽有鱼,但很少有渔船,毕竟来来往往的船只太多,不方便渔船打渔,更何况打渔便打渔,还连续跟着两天是几个意思?
而且这两艘兵船都打着“钦命平疫使”和“金吾卫”的旗号,所经之处,不管是闸口还是官府,无不客客气气、迎来送往的,如今却多出一条盯梢的渔船来。
陈枫问道:“这里是谁的势力?”
崔诚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我去取舆图看看。”
待崔诚在船头展开地图,又沿着所在位置,在图上细细查找起来,最后伸指点在某处,道:“离咱们这里西偏北两百里是刑州(今河北邢台),刑州刺史便是鲁王李灵夔。”又点着一处,道:“咱们东南一百里是博州(今山东聊城),其刺史是琅琊王李冲。”
“鲁王李灵夔?”陈枫哪里知道这人是谁?
崔诚回道:“高祖第十九子。”
陈枫大奇:“怎么高祖的儿子竟然还有在世的?太宗驾崩都快四十年了,居然还有兄弟在?”
崔诚却撇嘴道:“真是少见多怪!他的两个兄长韩王元嘉和霍王元轨,也还在世哩。”
“那琅琊王是谁?”陈枫又问道。
“琅琊王冲之父是太宗子越王贞。”
“我靠!”听到越王李贞,陈枫立刻跳了起来。
这老哥在史书上浓厚地记了一笔!在武后登基前,这老小子带着两个儿子谋反!结果么,造反失败全部被杀。
武后杀他们跟杀小鸡一样,可他们要杀我们,也跟杀小鸡一样。陈枫便问道:“你再看看附近还有哪些宗亲!”
崔诚苦笑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