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兵船行到了沧州东光县,陈枫便带着崔诚和三十名金吾卫下了船。这里到安定只有两百里,一路都是大平地,若是骑马,一个昼夜也就到了。可惜陈枫不擅驭马,乘坐皇家马车还能快一点。好在东光县府给面子,只打了个招呼,直接就拨了三十三匹骏马出来。
待离别,陈枫拱手向卢藏用,又嘱咐起来:“我们有神皇和朝廷做靠山,只需小心谨慎,从你老家涿郡那边开始推进,其他的都不必担忧。”又向李含光笑道:“李兄,陆大人那边还需要你帮衬一下,待这趟差事结束,我给你个好法子,咱们一起发财!别舍不得枫云散,都不够塞牙缝的。”
李含光先被陈枫叫过来河北,结果现在又被打发去暂时跟着卢藏用,这两日一直闷闷不乐。听闻陈枫之言,只好挤出笑容:“见色忘友的家伙,你那法子若不让我惊掉下巴,我可跟你没完!”
就这样,陈枫一行人便开始陆行起来。驭车的石强也是手舞足蹈,以前跟着骆宾王混,哪有机会驾驭皇家马车?这下好了,身为皇家马车夫,自鸣得意。
而皇家马车由陈枫一人专享,后面又跟着威风凛凛的金吾卫,其甚至生出拆掉马车顶盖的冲动。
若说后世什么车最拉风?当然是敞篷了。否则车再如何豪华,外人却看不见里面坐着谁,那乘客岂不是锦衣夜行?马车,也是一个道理。
只是两百里路虽不远,两日便到,皇家马车虽豪华,坐着拉风,但陈枫心里有了期盼,真想下一刻就到安平崔氏那里。
一别已有两年,你现在如何?及笄了没有?还记不记得我?陈枫又突然冒出个念头:可千万别定了亲!真是越想越焦躁。
不耐烦,陈枫穿出马车,朝崔诚叫道:“崔兄,幼宜多大了?”
你不认识她么?为何还问她几岁?我和她只是同族,年龄差了十几岁,从没在一起玩过,哪里知道她多大?崔诚想捉弄陈枫,便追上几步,道:“十七八了吧,估计应该已经定亲了。”
那不是及笄了么?岂不是待字闺中?陈枫一听急了,便催起石强:“快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古代女子十五周岁结发,用笄贯之,就代表着成年,可以定亲成婚。
石强听到陈枫对幼宜有意思,也急了起来:别啊,这个小姑娘心狠手辣,可别做自己的当家主母,赶紧暗暗使了一个动作,让车速降了下来。
陈枫一见车速明显慢了下来,忙道:“怎么还慢下来了呢?”
石强一脸郑重地回头道:“不能急,万一把车子弄坏了,你可吃不消神皇的发落。快也不过明日下午到,慢也最迟明晚到,左右不差那半日功夫。你老实回车里坐稳了。”
半个月过去,陈枫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摔个鼻青眼肿。
见石强说得有道理,还要靠这辆皇家马车给自己装腔作势呢。陈枫只好回到座上,又回忆思索起来:当初崔淞来茅山时,曾说幼宜过年就十四了,如今已快两年半过去,那她虚岁有十六岁半,你最好是不得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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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安平县,城西崔氏二房的一间大院内的某间闺房内,幼宜正在对镜梳妆,两个丫鬟正为其梳着垂鬟髻。
两年多过去,镜子里的她已经褪去了稚嫩的青涩,现在已如同初绽的花朵。她的鹅蛋脸更加精致,皮肤白皙如玉,光洁如镜,几乎无瑕。秀眉形如远山之黛,浓淡相宜。眉梢微扬,妩媚而又不失端庄。杏眼依然俏丽,但多了一份可爱与灵动。她的鼻梁挺直,唇形优美,唇色红润如玫瑰花瓣。下巴上略有婴儿肥,但更多的却是优雅的弧线,增加了她的柔美和秀雅。她的身形也更加修长,曲线已出,显得袅袅婷婷。
只是幼宜却心不在焉,拿起妆盒里的温度计,边摩挲边回忆起往事。她想起了陈枫初上茅山时的破落样,想起了就连白云子也老老实实地坐听陈枫讲解听诊器和温度计的原理,想起了茅山大会时陈枫在台上的谈笑风生,想起了在金陵时他揭穿那个和尚的咸盐骗局,又想起了那晚他伸手.....
“哼,你这人的确聪明有本事,就是太好色!”
想到此,幼宜抬头对着镜子朝正脸、侧脸照了一照,又拉了拉腰身,低头看了一眼,于身材颇有得意。其心里想着陈枫,却皱起鼻子对着镜子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哎.....”幼宜又长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在哪?在做什么?还跟先生在一起么?还记得我么?当年在渡口时的承诺没忘吧?”
“哎......”幼宜又想起自家的烦恼:“哥哥这两年连续落榜,嫂子意见颇大。父亲也想要我攀龙附凤,他总是不死心。娘亲再宠爱我,又怎能劝得动他?怪不得这两年先生也跟他没了来往,恐是嫌弃他功利心太强.....”
幼宜正胡思乱想着,却被人推醒了,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同族的妹妹来找自己玩。
“姐姐,你发呆什么?走,跟我打仗去!”
幼宜看着小自己三岁的妹妹,不由笑问:“你怎么出得了门?现在痘疫横行,都不给外出呢。”
小女孩却满不在乎:“翻墙啊,高墙可难不住我!”
“嘿!咱们博陵崔氏一直是耕读世家,唯独你家特殊,一家子都耍刀弄棒的!”
“我做崔木兰,等长大了要上场杀敌。”
幼宜哪里会在意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胡言乱语?只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上场杀敌,那将来谁还敢娶你?”
“跟着姐姐便是,到时由我保护你,看谁敢欺负姐姐。”
“尽说胡话!”幼宜不愿跟她扯下去,便转而交代起来:“小蕤,现在外面瘟疫横行,不能乱跑,赶紧回去,否则你爹娘知道了,要打你手心。”
原来这个小姑娘叫。
谁知小蕤下巴一横,道:“打就打,我不怕疼。”
幼宜一时气短,心道:“将来不知哪个倒霉蛋娶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