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冥开口，声音里染上了一抹苦涩。
“那年先天帝见我可怜便把我放在身边养，让我有幸遇见了姑姑，我承认我有罪，但我从未不知天高地厚的奢想过什么。如果魏凡卿和白苏御可以让姑姑幸福，那么东方一定不会扰你们。”
他说完突然站了起来，又慎重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直直地跪在了我的面前，一字一句道：“反之、他们不可以让姑姑幸福，所以我要杀了他们。天下人皆可以死，唯独姑姑不可以。”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思想？
我真的感受不到快乐，在听了他的话以后我也没觉得特别感动，有的只是复杂的心情。
“东方冥，你后悔过吗？从魏凡卿到白苏御，死伤了那么多的人你后悔过吗？哪怕一点点，你可曾觉得自己错了？”
“从未！”他坚定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又道，“从未觉得后悔，我自知罪孽深重，所以不求上天原谅。”
他一副已经做好了要赴死的模样，我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错了，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可就算什么都知道他也选择一错再错。
我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转身不再多看他一眼，直接去了亿梵那里。
如果我是劫，是不是我死了一切都解脱了？
亿梵正闷闷不乐地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根小木棍数着一把黄豆。
“你从哪儿弄来的黄豆？”我从殿外走进去问道。
听到我声音的亿梵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惊喜地看向我。“姑姑你回来了，我去了找你，可是三宝说你下凡去了。”
“嗯，现在回来了。”我坐他床沿边，伸手搓了搓黄豆，“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玩这个？”
“没有人陪我玩，我不玩这个玩什么？你下凡又不带我，我现在又不敢惹东方冥，万一他不高兴了抽我怎么办？”
“你真的很怕他？”
“除了你谁不怕他？”亿梵反问了一句。
我瞬间被他给问住了，东方冥对他确实十分严厉，在亿梵小时候就对他的要求很高，教他修炼的时候如果出了差错是会直接上手打的。
我看到了就会训斥，东方冥会暂时的收敛一点，但下次还会这样。
亿梵这是怕毒了他。
我突然特别心疼他，但是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助他。
只道，“亿梵，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以后这世间没有我了你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吗？”
“说什么呢姑姑？”亿梵伸手摸了一下我额头，“你怎么突然说胡话了？”
“我跟你说的是如果，如果、万一你懂吗？就是一种假设。”
“这样的假设不会成立，也不可以成立。你要是从这世间死了那我也活不长了。你的身上有劫，你当初一出生就背负了劫难，你要是死了就没有应劫的人了，那这天下万物都得跟着一起完蛋了，我上哪儿去假设如果？”亿梵叫道。
我挑眉，“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我不知道？
他点头，从自己床下拿出一本天梵咒，“是真的，我从这上面看到的，上面有写关于天劫的东西。”
“你这本书从哪里找出来的？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拿过来翻开问道。
他抓了抓后脑勺，“就从父君的小盒子掏出来的，才看了一半还没有看完，反正姑姑你不能死，你得好好的活着，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书给我，我拿回去看两天。”我说。
“哦。”他应了一声，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我拿过书收入囊中，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白燕呢？我突然想起来寒冰界出事的时候你不是带着白燕去了冥界吗？为什么就你回来了？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见到白燕，她去哪儿了？”
不会出事了吧？这是我最不愿意去想的事情。
他一听到白燕眼里就放光，但随即又黯淡无光，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姑姑你别提她了，她以后都不会理我了。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我们天族的人了，我们杀了她们全家，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们了。”
他说着显得很忧伤，眼圈都变得红红的，像小时候一样显得有些无助。
“亿梵……”
我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没有想到会殃及你。”
“姑姑你别这样说，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无关，你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错，你千万不要自责。我这些天都想过了，反正她本来也不喜欢我，以后也不会喜欢我了。她现在待在寒冰界守孝，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了。”
整个寒冰界就只剩下白苏御和白燕了，把小狐狸算上也只有三个人，想想得多心疼。
我失魂落魄的回了寝宫，刚刚到门口就看到三宝鬼鬼祟祟地往外走。
“三宝！”我叫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他被我吓得一个哆嗦，站在原地老实巴交地掏出一个鸡腿，“我、我想给青萝送一个鸡腿过去。”
三宝的眼里只有青萝了。
吉祥和他一起长大，他愣是把吉祥当成透明的，整天往青萝那儿跑，而青萝是东方冥的人。
本想呵斥他两句，但实在是没有心情，所以挥了挥手由他去吧。
我回去安静地待着，一直待到了三日后白苏御前来。
他从天宫外一路杀了进来，每一个见过他的天兵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风雨雷电四位高神试图阻拦，最后都被打成受伤。
这是白苏御养好身体以后的第一次杀伐，是意料之中的，也是不可避免的。
亿梵小跑着冲了进来，“姑姑你快走吧？白苏御杀过来了。”
“走去哪儿？”我轻描淡写地问。
“要不躲人间去吧？刚刚水神和千里眼来报，说他法力无边，手段狠辣，杀伐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吓人了。”
“天界灭他全族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他杀回来是很正常的，至于他最后会不会杀了我……”我苦涩一笑，“由他去吧。”
“这样会两败俱伤的，他只有一个人，就算能力再大也不可能和天界抗衡的，当初司凌渊多厉害，不也是带着千军万马杀过来的？白苏御单枪匹马会吃亏的，到时候白燕怎么办？”
这个傻孩子。
现在这个时候他想的居然是白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