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迅速地回到了地府，我见到了白燕，她真的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明亮干净的神色了，有的只是暗沉无光。
“白燕……”
我叫了她一声，一开口嗓子就哑了，眼眶红了又红，各种复杂的情绪都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忍不住心酸无奈和愧疚。
我是对不起她的。
此刻能看到她站在我的面前真的比什么都让我觉得开心，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是有机会弥补的。
她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我不由得有些忐忑和紧张，我觉得她应该是很恨我的吧。
她动了动嘴唇，好半天才轻声问。
“嫂，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你还好吗？最近过得怎么样？小狐狸呢？听说你肚子里还有两个宝宝，她们出生了吗？她们好不好？”
她一开口，我眼眶里的泪水就掉下来了。
我永远也想不到她再次见到我的时候没有责备，没有怨恨，有的只是友好的问候。
“你不恨我？”
“为什么要恨你？”她摇了摇头，眼睛弥漫着雾水，但她伸手轻轻地擦去了。“我们是姑嫂，是一家人，我怎么能恨你呢？”
就这么一句话，我感觉所有的委屈和苦难都被瓦解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种人可以一直给你希望，给你光芒，让你璀璨。
她真的是我在黑暗里迷茫之时照亮我的那束光，让我有了所有的勇气。
她给我的答案让我无比地震惊和感动。
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一度不能原谅自己当时丢下她一走了之。
“白燕你知道吗，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很自责很愧疚，我一直忘不了你当时看着我的那个眼神，那个让我带你走的眼神。可是我没有，我把你给抛下了，我以为你会恨我的，真的以为你会。”
“怨过，也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是恨过的，可是很快我就知道你为什么丢下我离开了。你肚子里有哥哥的孩子，你为了保全孩子而离开是对的。”她笑了笑，很善解人意。
但这样的笑莫名地让我心痛。
她曾经是被自己的母后和哥哥捧在手心的，是人见人爱的众星捧月，可是猛然间她就被伤得体无完肤。
“谢谢你如此为我和我的孩子着想，两个孩子已经顺利出生，是一对双胞胎女儿。”
“是吗？真好。”她浅浅的勾了勾嘴角，眼里有些雾水，“你知道吗、哥哥最喜欢女儿了。”
这句话我是信的。
白苏御曾经说过，他希望我生的是女儿。可那时候我想要儿子，因为我以为自己快死了，不想女儿生下来就跟我曾经的命运一样，如果他是个儿子，哪怕没有妈妈在身边，也许命运也会比女孩子好很多。
“你哥哥……是极好的。”我哽咽着道。
“哥哥说，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绝对不可以恨你，因为他也不会。不是你害了我们，是恶人害了我们，也是天意如此。我从未怪你，哥哥也一样。”
她从未怪我，哥哥也一样。
我知道的，我都是知道的。
他从未怪我，他只是放不过他自己。
所以他情愿以死谢罪去面对自己的家族也不愿意伤我半分。可他无法苟且偷生，所以选择了极端。
我眼角有些湿润，轻声道：“白燕，你和你哥哥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哥哥离开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我就知道留不住他了，因为他没有杀了你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我问他了，他说他舍不得。”
一阵一阵的刺痛。
一阵一阵的心酸。
一阵一阵的痛不欲生。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都已经显得多余。
她叹息了一声，有太多的无奈和痛楚，最终都淹没在这声叹息里。
“嫂，我这么急着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我的那具身体里有一个孩子。”她转移话题道。
我惊诧地看着她，“你怀孕了？”
“是，这便是我自杀的缘故。”她痛苦的闭上眼睛。
这不是什么好事，她本来就是被夏亿梵强迫的，她对夏亿梵几乎没有一点感情，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不共戴天的血仇。
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给夏亿梵生孩子，而夏亿梵也不会允许她给他生孩子。
我之前都不知情，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现在还在不在，夏亿梵会怎么做。
我心疼地看着她：“你可以选择放弃这个孩子，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生命呢？你知不知道活着才有希望，只有你活着，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对于我们这样的修神者来说是一种罪孽，我无法饶恕自己的罪孽。更何况我本来就已经对这个世界伤心欲绝，活着对于我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像是在说什么不痛不痒的话，却莫名地让我狠狠地心痛了一下。
“白燕，不要这样想，千万不要。你一定要活着，替你哥哥和你母后好好的活着，你还有小狐狸，还有两个侄女，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亲人，你不是一无所有，不是。”
她自嘲地摇头，“嫂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能为小狐狸做什么？说不定还会拖累他们。”
“不会的，你刚刚不是说你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儿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何晋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回头看向他，他手里准备了一些吃食，端过来递给我。
见我看着他，他解释道，“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就是正好走到门口听到了，想进来又不合适，调头走又怕一会儿没空过来，在门口纠结了一下，就……都听到了。”
我摇了摇头，“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我拿过，让白燕吸食。
这些都是补充精气的，对她的元神有好处。
她看了一眼，显然是没有什么胃口。
从何晋进来她就一直低着头，不像以前那样目光一直放在何晋身上。
何晋看了她一眼，眼里也是充满了怜惜的。
毕竟，她曾经是那么朝气蓬勃地一个女孩子，如今却黯然失色。
不论是谁都会感觉心疼和怜惜的。
何晋看了我一眼，站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他一走，白燕马上就抬起头来了，“嫂，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太多的情绪，最让我觉得揪心的是她的自卑感。
这种东西曾经从来不曾出现在她眼里，可就在刚刚何晋来的时候涌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