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大王七死了，卫昭和葛小桓对视一眼。
两人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不对劲。
王大王七，不管死在哪里，绝对是赵幼朗做的。
赌坊不过是个让不知情的人看起来合理的地方。
赵幼朗先是收买卫昭，接着借刀杀人。
两计不成，直接杀王大灭口。
一套组合拳打的干净利落。
但赵幼朗处理的越快，意味着他很着急。
急着和王大做切割。
从现有的线索看，像是王大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把少女卖到了揽雀舫。
赵幼朗是那里的常客。
他是怕这件事被发现？
卫昭觉得是，但一想到赵幼朗的举动，好像他还在藏什么。
那名身手不凡的粉衣女子，不属于王大能应付的人。
她为什么只针对赵幼朗，没有杀王大？
手里的线索还不够，他一时间想不到原因。
但赵幼朗的举动，绝对用力过猛，反而暴露了他心底有鬼。
卫昭和葛小桓打探到消息后，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返回兵马司。
离开前，老头提醒葛小桓，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他了，让他行事小心些。
葛小桓给老头道了个谢。
路上，卫昭问道：“那算命先生是什么人？”
“一个借着算命买卖消息的人。”
“我也没见你给他钱。”
“他不收钱，只收有价值的消息，他不做生人生意。”
这位姓温的算命先生，跟葛小桓看起来很熟。
“他说的老规矩是？”
“我给过不少有价值的消息，他欠我的。”
“明白了。”
两人回到兵马司，卫昭让丁望拿来南城最近三年失踪案的案牍册。
王大活动的范围就是南城，他在暗处做的那些勾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没有线索留下。
南城兵马司少女失踪案，就是线索。
他本想自己翻看，没想到葛小桓居然也识字。
丁望主动要求加入寻找，卫昭同意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手里的案牍册翻完了。
看了一眼丁望，他比自己更早看完。
只有葛小桓手里还拿着一册。
“丁望，你那边有几宗少女失踪案？破过几宗？”
“三宗，破过一宗。”
“小桓，你那边呢？”
葛小桓没有抬头，回了个“四”和“二”。
“我这里也只有四宗，破了两宗。偌大一个南城，三年十一宗少女失踪案，也不是我期待有人作案，但看起来是不是少了点？”
丁望道：“大人，南城少女失踪，若是报案，兵马司肯定有记录。”
“也就是说，还有很多没有报案的？”
“是。”
“丁望，你确定这是三年南城兵马司所有的失踪案牍？”
“不敢欺骗大人。”
如果王大那伙人绑架少女，家里人不可能不报案。
还是，他给兵马司打点过了？
卫昭正在沉思，葛小桓说话了。
“丁兄，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副指挥使，姓孙？”
“是的。”
卫昭紧盯葛小桓，“你发现了什么？”
葛小桓把手里的案牍册给了卫昭。
“卫大人，你自己看看，两年前一起少女失踪案，最后一列。”
卫昭大略浏览完，在最后一列，他看到了一个名字。
孙洪。
这起失踪案，最终被孙洪接手。
案子记录到此为止，没有写到底有没有破案，以及后续如何。
卫昭又看了一眼失踪的少女，叫孙慈安。
少女也姓孙……
“卫大人，这案子不妨找孙副指挥使问问。”
“不必问了，休沐期间，我本来抓了王大三人，送到了监牢。休沐结束去提审时，有人把他们放走了。”
葛小桓惊疑道：“孙副指挥使放走的？”
“对，就是他。不过你怎么知道孙洪是南城兵马司的人？”
“卫大人，我是个窃贼，经常盗窃。”
卫昭一脸黑线。
他接着看向丁望，“丁望，你来兵马司多久了？”
“五年。”
“这案子你知道吗？”
“知道，两年前在兵马司的兄弟都知道。”
“哦？孙洪和那个失踪的少女孙慈安有关系？”
“孙慈安是孙副指挥的侄女。听说孙大人是他哥哥养大的，对他那位侄女十分上心。当年兵马司不少兄弟帮他找过人。”
“这案子后来怎么样了？”
丁望想了一会儿，“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后来孙大人的兄长来兵马司撤案，说是找到人了，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说是找到人了？到底找没找到？”
“这是孙大人的家事，弟兄们也不好打听。听说孙大人那天私下里跟他兄长吵了一架，后来他也没有再提这案子。”
卫昭想了一会儿，“看来得找孙副指挥使聊聊。”
“大人，他三天后回来。”
卫昭摇了摇头。
“我等不了那么久，今晚我去找他。你知道孙副指挥使住在哪吗？”
“知道。”
……
傍晚，卫昭带着葛小桓站在广宁坊一条巷口。
他手里提着两只烧鸡，两壶烧酒。
既然是拜访同事，第一次去，空着手不好看。
卫昭从第一家宅院数起，数到了第五家。
敲过门后，很快有人开门。
卫昭看着眼前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试探道：“孙洪，孙副指挥使？”
“你是何人？”
“我叫卫昭，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
孙洪迷惑道：“卫大人？您这是？”
卫昭把手里的烧鸡和酒壶一举，“来看看孙大人。”
孙洪把他和葛小桓迎了进去。
虽然不信卫昭就是来看他的，他也没有怀疑卫昭的身份。
他和卫昭素不相识，不可能人冒充新晋的副使骗他。
卫昭走在院子里，四下看了一眼，发现院内很干净，也很安静。
两边的厢房的门关着，像是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跟孙洪进了正屋，屋内陈设简单，只有桌椅板凳。
也不见其他装饰性的布置，显得很冷清。
等卫昭和葛小桓坐下，孙洪亲自给两人沏茶。
卫昭忍不住问道：“孙副使，家里就你一个，嫂子不在吗？”
“我并未婚娶。”
“孙副使，过来坐，我们陪你喝几杯。”
孙洪坐了下来。
“卫大人，你来找我，是因为我放走了王大？”
“呵呵，孙副使，吃饭了没？没有的话，先坐下吃点？”
孙洪不为所动。
卫昭见他是个直接的人，便也不再演这些弯弯绕。
“孙副使，你知不知道，王大他们死了。”
“王大死了？”
孙洪两道眉毛直往中间挤，满是震惊。
还有那么一丝不相信。
卫昭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假装，说明他的确不知道这件事。
“孙副使，你猜错了我来的目的。我们并不是为王大，而是想问问孙大人，两年前令侄女孙慈安失踪的案子，后来怎么样了。”
孙洪霍地站起身，把屁股下的凳子带翻在地。
“卫昭，你为什么查安安的案子？”
卫昭眯眼，孙洪的反应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闲着没事翻旧案，看到了和孙副使有关系的案子，好奇来问问。”
“好奇？卫昭，你到底想问什么？”
孙洪声音发尖，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愤怒。
大有卫昭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马上就会下逐客令的意思。
卫昭呵呵一笑，“孙副使别紧张，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孙洪正欲发作，突听院外有人敲门。
“小叔，开门，是我！”
卫昭和葛小桓俱是一愣。
声音是个女人。
孙洪没有婚娶，孤身一人。
丁望说孙洪是他兄长抚养长大，女人叫他小叔，她是孙洪的嫂子。
开门，是我。
这什么意思？
卫昭看着孙洪。
孙副使，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现在走，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