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眼百家乐桌上叼着雪茄的利亚姆,曲卓挽着杨颖犹如空手而来一般,空手而去。
说实话,作为一个骨子里的凡人、俗人,曲卓的内心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和理智。
一想到只要随便玩几手,就能几乎百分百的“白捡”十几二十万,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动心的。
一丝丝只是开始!
他只是表现的,像是不关注每次投注后的结果。他也清楚的知道,托盘里的筹码在不断变多。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内心的窃喜和不断滋长的贪婪……
但他还记得一句,不记得在哪看到的话:赌场既是人性的黑洞,也是人性的放大器。赌的不是钱,是贪婪、脆弱,是欲望,是生而为人的劣根性。
想要战胜劣根性,不是不沾,是沾了不醉。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上次面对人性七宗原罪中色欲之罪的考量时,失败了。
只是以前随来随受,没想那么多。
这一次,他想试试自己对贪婪之罪的抵抗力。
结果还好,浅尝辄止的情况下,还在理智的可控范围之内。
挽着如花般娇美的“罪”向赌场外走时,再次提醒自己,单纯的,由金钱构筑的财富,只是沙筑的城堡。
钱的价值体现,是为目的而服务的,是撬动更大资源的杠杆。
真正的财富,是个体在他人心中的天平上,等值的砝重。是由金钱为媒介,勾连起来的利益同盟……
何犹光是个会吃的,水蟹粥滋味鲜美,鲜虾肠粉弹牙多汁。让标准的华人胃,还被西餐折磨了两顿的吴姐非常满意。
吴姐确实非常满意,不止是宵夜,还有眼下的生活。
杨大姑娘看着水性,实际上是个很慵懒,不愿招惹麻烦的性格。除了喜欢赖床,每天都得催着去上课外,几乎没有让人操心的地方。
贰红虽然是个粗丫头,但很听话,也很勤快。
买菜可以拜托学校食堂的采购帮忙带。需要添置什么,就让贰红开着小汽车带她去买。
吴姐要做的,不过是收拾家,和琢磨下一顿,或是明天吃什么。
日子过得轻省,手养的越来越细,剩下大把的时间可以看着电视做绣活儿……
吴姐年轻时,是大户人家圈养的绣娘。战乱让主家破了家,十来岁的年纪和干巴瘦没长开的身段,救了她一命。
一个没有任何生存和自保能力的小丫头,流落在兵荒马乱的世道里,好几次都差点死掉。
也是命不该绝,被动了恻隐之心的曲忠禹,像捡了一只只剩下一口气的小猫小狗似的带回了家。
曲家那时的日子虽然还算过得去,但远没奢侈到养绣娘的程度。吴姐成了粗使丫鬟,手皴了,缝缝补补还行,做不了绣活了。
不做就不做,被藤条抽,被针扎出来的手艺,恨还来不及呢,一辈子都不想再碰针和丝线。
当然,那是年轻时的想法。
用吴姐自己的话说:老了老了,日子过的好了,莫名其妙就来了兴致。
她甚至还想教贰红。
可惜,死丫头手指头硬的像棒槌,脑子笨的跟头猪似的,一点灵巧劲儿都没有。
让吴姐跨越了几十年的时间,与当年那个用藤条抽她,用针扎她,记忆中面目可憎的,估计早已化作枯骨的嬷嬷,产生了共情,也达成了和解……
几个人喝着粥,听着放松心神的吴姐絮叨年轻时的事儿,时而同情,时而庆幸,时而会心一笑。
就在一顿宵夜接近尾声,准备回酒店休息时,丹尼尔神色肃穆的走进粥铺。
视线迅速锁定曲卓的位置,快步走到近前。
“……?”曲卓投去询问的眼神。
“你的朋友……”丹尼尔扫了桌上其他人,含糊的说:“遇到些麻烦。”
“我的朋友?”曲卓眉头皱起……
好吧,勉强算是曲卓的朋友。准确的说,是他的手下。
谢楠和赵小军遇到麻烦了。
不!
是惹出了麻烦。
向波带着俩人,额~还有个曲良友,带着三个人见识港岛的阴暗面。
按照曲卓交代的,看了深圳河边污水横流的罗芳村,和村子里聚居求活的“难民”。
也看了深水埗阴暗破败的老楼内,一间几平米大,充斥着恶臭的屋子里,七八个住在上下铺鸽子笼一般的,铁笼子里的……人。
还看了尖沙咀和中环高楼大厦的背后,霓虹灯照不到的阴影里,烂泥一般的面粉鬼,和完全不知尊严为何物的,身上弥散着廉价香水刺鼻味道的女人。
港岛的阴暗面远不止这些,向波正准备带仨货见识下明星光鲜背后的景象,就有一算是认识,有些名气的小明星,哭哭啼啼的求上门来。
小明星的父亲在濠镜欠了二十多万的赌债,人被扣下了,那边让她带钱过去赎人。
小明星心焦,但手里的钱不够,也不傻。怕去了之后,即便给了钱,也不那么容易脱身。
面对小明星梨花带雨的哀求,向波很豪气,不但大手一挥借了十万块,还亲自出马帮忙摆事。
顺带着把的仨货也带上,算是一次身临其境的观摩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