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图书馆是帝都内最高的建筑，最高处离地一百六十八米，共有三十六层，象征着三十六重天穹，寓意知识可通天。
从外面看去，皇家图书馆通体白色，上窄下宽，外部呈阶梯状，像是一层层石板叠放，每向上一层便小上一圈，直至最高层仅有一间房间大小。
每一层的外沿上都雕刻着各类幻兽，随着层数上升，等级依次变高。
夜幕下，皇家图书馆巍峨如沉睡的巨兽，三十六层塔楼直插云霄，每层回廊外的幻兽石雕都散发着各色的光辉，夜风拂过时发出空灵轻响。
方睿仰头望着塔身萦绕的光彩——那是历代强者留下的力量，将整座皇家图书馆保护在内。
哪怕已经到了晚上，皇家图书馆的大门也是敞开的，二十八层台阶之上，金色的光芒隐隐从洞开的门户中透出来。
方睿拾阶而上，一步步登上阶梯，图书馆内的模样一点点出现在他视野之中。
厚重的青铜大门向两边敞开，宽达五米的道路从台阶开始，连通内外，笔直通向图书馆深处。
一排排书架整齐地矗立在道路两旁，高度足有两人，像是全副武装的卫士戒备森严。只一眼，庄严肃穆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么晚了还来图书馆？”一白发老者突然出现在门口，对方睿的到来有些讶异。
“老先生晚上好，我到图书馆来找些书。”
“非开放时间进入图书馆需要通行证。”
方睿递出白正奇给的金色令牌，老者眼神微微错愕，上下打量着方睿半晌才放方睿进去。
“皇家图书馆内不同类型的书放在不同楼层，一楼风俗文艺，二楼山川地理，三楼杂谈珍奇，四楼历史典籍，五楼凡俗巧技，六楼人物传记，七楼幻兽辨析，八楼修炼奠基，九楼符文伟力，十楼破军克敌。”
老者双手背在身后，一边领着方睿往里走，一边介绍着图书馆内的藏书，各类各样如数家珍。
“十楼以上呢？”方睿忍不住问道。
“十楼以上属于保密级别，需要特殊通行证。你拿的是黄金级的通行证，黄金级以下随意借阅，你过来找什么书？”
方睿思索几秒后道：“有关符文方面的书籍，嗯……可能有些等级比较高。”
老者眼中透出一丝惊奇，盯了方睿半天才道：“那就先去九楼。”
老者转身带着方睿走到入口左侧的螺旋阶梯。螺旋阶梯围绕着巨大的石柱而建，左右各一，分立在大门两侧。
阶梯螺旋的内侧，悬浮的水晶灯映照着刻画在石柱上的历代先贤雕像。
随着方睿与老者走上去，水晶灯逐层亮起，七彩灯光的映照下，一切有如梦幻。
方睿在心里感叹着皇家图书馆的宏伟奢华，很快便到了九楼。
“你要找什么书？”九层入口处，老者再次问道。
方睿掏出王老师给的目录，考虑着看书的顺序，老者目光扫过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书目，眼皮突地一跳。
“先找《契约符文通解》和《基础符文进阶》吧。”方睿合上笔记本，看着老者语气认真。
“自己去找吧，《契约符文通解》在丙字架第七层，《基础符文进阶》在壬字架第三层。”
“好的，谢谢老先生。”方睿恭敬致谢，老者点点头，背着手转身下楼。
“对了老先生，我能在这里看书吗？我可能还需要一些纸笔。”
“月中时闭馆，撕书者断指。纸笔我等会儿给你送过来。”
“多谢。”
………………
“丙字架第七层、壬字架第三层……”
方睿根据老者的提示，很快便找到了两本书，坐到一旁的书桌仔细阅读起来。
两本书都足有砖头厚，足以让任何不通此道的人望而却步。
好在方睿有着老爷子和王老师给他打下的基础，阅读起来倒是毫无障碍。尤其是《基础符文通解》，几乎都是方睿熟知的内容。
因此，方睿翻书的速度极快，基本只在某些出现了他未曾接触过的思路和技巧的地方才稍作停留。
等到老者带着纸笔上来，方睿已经将一本书翻完了大半。
老者看着方睿的“成果”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方睿看到老者过来，连忙站了起来。
“老先生……”
老者一言不发，冷着脸将纸笔按到桌上便转身离开。
方睿愣了愣，自己这是哪里得罪了他吗？刚才离开的时候分明听到这老头哼了一声。
真是个怪人，方睿摇摇头，坐在位子上继续看书。
一本《基础符文通解》很快翻完，方睿捏了捏鼻梁，将脑中翻飞的思绪平息下来。
“接下来是第二本。”
方睿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地翻开《基础符文进阶》。
“符文是世界规则的语言，基础符文如字，合之可得词，字词组合可得语句，即为契约……”
果然，整本书开篇就让方睿皱起了眉。
根据《基础契约进阶》这本书的总纲，在四十八种基础符文之上，可通过组合的方式得到更复杂的符文，称之为组合符文。
组合符文的绘制难度比基础符文要高得多，但效果上也比基础符文强得多。
按照书中以语言来进行类比，在阐述世界规则上，基础符文相当于基础的字，类似于小孩子牙牙学语，能听懂，但并不流畅，表达也不够准确。
而组合符文则相当于一个个词，只要用得好，便能精准地表达出各种规则。
理论上来说，四十八种基础符文两两组合可得两千三百零四种二阶符文，三三组合可得十一万零五百九十二种三阶符文，四阶以上无法组合。
虽然当中绝大部分都是无效组合，但将之去除之后，仍能得到两千多个组合符文。
而在基础符文与组合符文之外，还有着八百个专属符文，相当于不常用的生僻字，表示某些特定的规则。
看到这里，方睿便是一阵头大，三千多个进阶符文，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但这个时候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方睿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这本书的作者的确是个神人，他以语言作为类比，将基础符文的组合方式讲得清清楚楚，不仅给出了其中的逻辑，甚至在某些效果上还给出了具体的计算方法。
读到第一章方睿就发现，这种语言类比加上术数计算的方式学起来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困难。
不单纯是死记硬背，只要知道规律，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方睿心里一喜，提笔在纸上绘画计算起来。随着学习的深入，原来不懂的地方逐渐清晰，出现在脑海中的问题也都慢慢解决。
这种解构原理，深析规则，洞察本质的过程让方睿无比沉迷。
“原来花语非的契约符文上那些不明白的地方是这个意思。难道说，所谓二次契约就是用组合符文来构建规则，确定契约内容？”
“这么说的话，几种二次契约的不同点就在于使用不同的组合符文来构建不同的规则，从而获得不同的效果？”
“那换句话说，如果我也能组合符文来构建出新的规则的话，是不是就能创造新的二次契约了？”
方睿精神一振，顿时觉得成功近在眼前，于是兴奋地在纸上尝试起来。
但理论很简单，做起来却是困难无比。方睿连着构想了几个思路，都在具体操作上失败得一塌糊涂。
要么整体架构不合理，要么无法在有限的空间内具体描述，还有的计算量大到方睿崩溃。
“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也不知道当年创造出二次契约的都是什么样的天才。”方睿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从头开始学，等把进阶符文学会了再去看二次契约！”方睿振奋精神，继续埋头学习。
不知不觉时间已到，老者走到九楼，看到方睿奋笔疾书不由地有些讶异，这少年不是过来装装样子？
可之前怎么翻得那么快？
疑惑之下，老者悄悄走近了些，等看到方睿在纸上绘画的符文以及下面密密麻麻的计算，老者顿时瞪大了眼睛。
嘶……这少年是真会？
老者的动静惊醒了沉浸其中的方睿，方睿看看老者，又抬头看了看窗外。
“时间到了吗？”
“已经月中，要闭馆了。”老者目光复杂地看着方睿道。
“好的，我马上就走。”方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身上关节劈啪作响。
“对了老先生，这本《基础符文进阶》我还没看完，需要借阅，另外，我还需要一本《高阶符文词典》。”
“《高阶符文词典》在壬字架第五层，你自己去取，等会儿下去办借阅手续。”说话时，老者眼睛仍盯着桌上的稿纸。
“好的。老先生，这些稿纸我能不能带走？”
“皇家图书馆的财产每一张纸都要记录，不能让你带走，快去取书吧。”
“那……好吧。”方睿只能无奈作罢，拿着《基础符文通解》往深处走去。
老者看着方睿的背影，目光无比深邃。
……………………
赛场中央，内院学生们盘膝而坐，看似都在修炼，大部分人的目光却频频飘向入口。
当方睿的身影在门口出现时，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连姿势都端正了几分。
花语非快步迎了上来，表情有些严肃。
“今天晚上的修炼，吴琛、肖兴阳和谢永望三个人没来。”
“请假了吗？”
“没有，他们恐怕是在向你示威。而且……”花语非摇摇头，目光扫过端坐在地上的内院学生，语气无比凝重。
“来了的人大多也很有意见，虽然人来了，但都没什么心思修炼，都是碍于你的威压不敢不来。这么下去的话，我怕……”
“没事，我有分寸。”方睿打断了花语非的话，“等会儿走之前你跟我说一下这三人家里的情况，我先带他们修炼。”
方睿几步走到盘膝而坐的学生们面前，用力拍了拍手掌。
“都别装了，今晚我来教你们一些新的东西，受伤之后如何在没有药的情况下快速恢复。”
学生们睁开眼，相互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
没有药的情况下快速恢复？教这个干嘛？
……………………
学院内某处高楼，白正奇与胡维拎着酒壶坐在楼檐上，就着元月初的晚风勾月对饮。
“赛场那边还亮着呢。”胡维看向南边的灯光。
“方睿还没放他们走。”白正奇笑了笑道。
“还没放？”胡维错愕地看了看白正奇。“内院这帮贵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
“还不是方睿逼的。”白正奇喝了口酒，目光戏谑。
“他可是真下手打啊。”
“内院学生不造反？”胡维愣愣地问道。
“那也得打得过啊。”白正奇耸了耸肩。
“他们爹妈没意见？”
“那得先问袁鹄的意见。”
胡维愣了半晌，忽地笑了出来。
“当时开会的时候只想着不管方睿想干嘛，咱们尽量帮他一把，顺带再给这些学生一点紧迫感。但现在来看，说不定方睿还真能给他们训出个人样来。”
……………………
“马哥，今天有事不？带你去个地方。”
“石昭，今天有任务，你去不去？”
次日黎明，方睿叫起马达和石昭，两人随着方睿一起出门。还是从城门外狂奔，不多一会儿就来到帝国稽查主管吴正清的门外。
“雪歌领领主方睿求见。”
方睿站在门外大喊，吴正清很快便亲自到了门口将三人迎了进去。
片刻过后，方睿手里正拎着鼻青脸肿的吴琛走出来，吴正清恭敬地将他送到门口，冲着方睿背影大喊：
“方公子，犬子就拜托你了，只要不死不残，任由处置。”
………………
赛场内，除了吴琛三人外，所有学生都已到位。他们起这么早，一是怕挨揍，二也是想看方睿的笑话。
昨天吴琛他们几个直接不来，无疑是给方睿一个下马威，就看方睿怎么接。
但几个人直接摆烂，方睿怎么处理？总不能冲去人家里把人捞出来吧？
只能当做没事发生。
可这样一来，方睿肯定是威严扫地了，还有什么颜面来训练他们？
大不了他们有样学样，也往家里一躲就是了。
一群有了小心思的学生们内心得意洋洋，方睿到现在还没来，恐怕是撂挑子不干了。
赛场大门被轰然撞开，以方睿为首的三人站在入口处。
具体来说应该是六人，吴琛被方睿那黑色幻兽用尾巴卷在身后，拖在身后。
肖兴阳被方睿旁边的大汉拽着领子拎在手中。
谢永望则是趴在旁边那个骑士的马背上一动不动，像是被抓到的战利品。
方睿冷笑一声，吴琛三人如麻袋般丢进场内，都是鼻青脸肿，浑身沾满露水泥渍。
“你们三个，今天训练量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