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正愁没法子进入苏停云院落,见老陈这么说,当即欣然点头:“那是肯定的。”
有了老陈的领路,青蓝很快来到了苏停云的院落,有了上次在凉亭顶部俯视远眺的经历,青蓝对院落中的格局了如指掌,目光向西北角飘去。
这会儿两人在门口站定,一股馥郁之气迎面而来,不过青蓝没有闲情逸致欣赏院落里精致清雅的布置,她满心都沉浸在寻找离殇果的雀跃中。下人前去通报,叫老陈在外等着,青蓝见四下无人,向老陈一声告辞赶紧溜之大吉,屁颠屁颠奔向她的目标。
去的路上老陈已与她说了,离殇果色泽绛紫,叶呈锯状,三叶裹一果。一直走到林木深处,身边就是雾气缭绕的温泉,她终于发现了离殇果,欣喜地采摘,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青蓝哼着曲儿,脱了鞋袜坐在温泉边,水没到了白净的小腿,纤纤玉足在温暖的池中舒展着,暖意在腿间流转着。“好舒服啊!”青蓝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欢呼,双腿一抬,水花噼啪地打起来。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一声娇叱打断了青蓝的闲适,她吓了一跳,差点没掉进温泉里。一回头,金发入眼,一张妩媚灵动的脸上有碧蓝的双眸张扬着愠色,青蓝一时愣住了,不就是那个金发女子吗?她叫什么来着,对对对叫桃夭……
她的五官深邃冷艳,一对碧色眸有若蓝宝石晶亮,只见她一袭淡粉色华衣裹身,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玲珑身材显露,风姿绰约,像画里走出来的异域女子。她冷冷打量青蓝,注意到地上的玉杖和夹板,忽地嘴角上扬,发出一声冷哼:“我知道你是谁了,原来是少主喜欢上的丫头,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
难道苏停云对青蓝的心意,已经叫全世界都知道了吗……青蓝一阵局促,她见桃夭一脸不善,女人的直觉瞬间发挥作用,她微微一哂,情绪变得淡定,敢情是吃醋啊。她索性缓缓地擦干双脚,又不紧不慢地穿好鞋袜,这才站了起来。桃夭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当下冷冷对峙,空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好狗不挡道,你挡着我了。”青蓝拄起玉杖,慢吞吞朝外走去。
桃夭脸色煞白,气得簌簌直抖,咬着嘴唇思索怎样向苏停云告上一笔。
这时院里响起一声嘈杂,人影重重,有人在奔跑中喊道:“斗馆集合,抓到一个细作!”
“听说是华夏朝的人!”
……
身后的桃夭蹙眉喃喃着:“奇怪,华夏朝与西夏一贯交好……”
青蓝眉毛一挑,心里觉得好笑,哪有什么国家能永结邦交?都是利益维系罢了,所谓的交好又有多少表面工夫?
忽然她脑中条件反射地想到了一个人——连,然后再也笑不出来了。几天前连刚来过此地,以他偏执孤高的性格,说不定真会二次闯入。但是想想又不对,以连来无影去无踪的能力,应该没有人能抓住他吧……一时心头惶惶,恨不得立刻跟过去确认一眼。
“你想跟去?”桃夭的脸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湛蓝双眸凝着妖冶神采。
“我就是好奇……”青蓝心虚说道。
桃夭发出银铃般的娇媚笑声:“既然想去,那就跟我走吧。”
桃夭这女人如此热情主动,安的是什么心?青蓝又惊又疑,奈何抵不过心里的焦虑忧心和惦记,便跟在桃夭身后,直到眼前出现一个银白色的斗拱。斗拱下,喧嚣冲天而起,在场数十个劲装武士,个个露出了兴奋难耐的神情,眼里充斥着嗜血的狂热。
偌大的场地中,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倒在地上,鲜血汨汨不断地从他身下涌出,瞬间像一条溪流似的。那个人不断抽搐,身体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牵扯着,脸上早已面目全非,血迹斑斑的脸上看不清哪个是眼睛、哪个是鼻子。
只看了一眼,青蓝就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凉意从脚底升起,遍布全身。
忽又一声清脆嘹亮的哨声响彻云霄,两匹骏马相向而来,马背上一身劲装的武士策马狂奔,手里都持着一根长长的铁环。
青蓝一呆,一时不知道那两人要做什么,却见他们人影瞬间袭至地上那人两侧,电光火石间交错离开,铁环内各自缠住了一团血淋淋的东西,再看地上那人连半点呻吟都尚未发出,瞬间四分五裂!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震天响的呐喊和欢笑声,无数人挥舞着双手,像是目睹了一场杀戮的盛宴。
青蓝再也忍不住,当场捂着翻江倒海的胃蹲在了角落,桃夭眼神妖媚地看着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们对待敌人都是这样的,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
耳边响起了几个声音:“少主!”苏停云一身月白,在众人的簇拥下现身,冷冽的双眸缓缓扫过场上那团血肉,随即落在了在场人群中,他的神情带有不忍,但面对全场喝彩,他面上闪过戾色,温和的气度荡然无存,宛若一座冰山浮出海面,张扬着高高在上的威严和冷酷。
他环视一圈,冷冷道:“此人意图偷我军机秘闻,幸而当场发现,人赃并获。按照我朝律令,严惩之。”语声低沉,眸中的精光不息闪烁。
这时他看见了桃夭,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却顺着桃夭的目光看见了蹲在地上的青蓝,地上一片狼藉,她竟连苦水都吐出来了。苏停云身形一颤,眼里的冷意瞬间瓦解:“你怎么来了?”
青蓝捂住嘴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至极,蜷缩的身体像枯叶般颤抖。他走了过去,掏出丝帕想替她擦嘴,却被青蓝一把推开,洁白的丝帕掉落在地,瞬间也染脏了。苏停云一声叹息,缓缓站了起来,目光转向桃夭,眸中怒意重重:“是你带她来的?”
青蓝心头一凛,已明白桃夭就是故意带她来,好叫她看这么一出好戏的。饶是如此,她还是执拗地抬起头,冷冷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苏停云怔怔看着她,冠玉般的面容中露出复杂神色,剑眉紧紧蹙着。末了他眼神冰冷地望向桃夭:“你将她带回去吧。今日之事,晚点再向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