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阚天成将青蓝郑重介绍了一番,果然高昌王听说了“玄女转世”之后面露讶色,漆黑双眸在青蓝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宴席上其他人等也纷纷将目光投向她,议论声此起彼伏,直到有人高呼“玄女转世,降临在我高昌境内,实乃高昌之福”,众人交相称赞,青蓝这才如获大赦,礼数周到地入座。
入座时,青蓝注意到高昌王之下坐着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他的五官与高昌王有些相似,不过两颊丰润,眉眼含笑,俨然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叔。望着他一身华贵紫衣和腰间悬垂的八颗舍利,青蓝猜到了他身份——高昌王的弟弟,高昌国八王爷。
此人虽然观之可亲,但其实内蕴锋利,据说高昌朝野之上分为两派,一派站阚天成,另一派则站八王爷。因此阚天成看见他,没什么好脸色,只冷冷唤了一声。
席间青蓝和傲月合奏一曲《高山流水》,两位顶级琴师强强联手,余音绕梁,自然引起了一番轰动。再加上傲月丰姿朗阔,青蓝清雅出尘,两人低头抚琴时竟给人一种谪仙般的意境,场上无数男子的目光都在青蓝身上停留许久。
当青蓝满心以为这顿宴席就将这么落幕时,想不到八王爷身后走出一个人,将整个宴席的氛围推至极点。
那是个身材瘦高、五官俊朗的青袍男人,一出列就引起了宫中妇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他发色青灰,肤色极白,尤其在高昌王的衬托下愈发显出白玉般的容颜。他一对桃花眼盈盈望着莲雅,随后转向了莲雅身侧的流昀息,目光一变,泛起戏谑的笑:“莲雅郡主,怎么不介绍介绍你身边这位?”
莲雅筷子放了下来,瞪着他:“本郡主做事,需要你来教吗?”
“不敢,只是在下听闻此人名叫灵丘,乃是飞羽军人。”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众人一脸惊惧地看着流昀息。哪怕再久居深闺的宫中人,也知道飞羽军乃华夏朝虎狼之师,是整个高昌国闻之色变的劲敌。高昌王弯眉一挑,深深看了流昀息一眼:“莲雅,这是怎么回事?”
“父王,灵丘如今已与飞羽军没有任何关系了。”莲雅急急说着,恶狠狠瞪了那个青袍男人一眼。
一脸漠色的流昀息像是浑然不知自己成为人群焦点似的,云淡风轻地问了句:“飞羽军是个什么东西?”
莲雅容色一缓,镇定下来,冷冷道:“连廷,此乃高昌王室重地,父王设宴迎接王兄归来。你若想耍耍你第一剑客的威风,还是去武馆吧。”
那个叫连廷的青袍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莲雅一眼:“我高昌以武论英雄,但凡有人站出来挑战,哪怕在大殿之上,就连王上也不会反对的。”
高昌王点头:“不错,这是高昌立国以来的规矩。”
“多谢王上,”连廷一个转身,大步一迈走到流昀息席前,疾风般的眼神居高临下落在流昀息身上,“听说灵丘兄也在武馆做事,看来同是习武之人,我连廷就问你一句话,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连廷!灵丘他大伤初愈,你想乘人之危?”莲雅急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我赢了,那这第一剑客之名就要拱手相让了。”流昀息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缓缓站了起来,目光稳稳地与连廷平视,凌厉冷漠的气场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入席以来未曾摘下的黑帽黑袍在他起身的瞬间滑落,露出了天神般俊朗容颜,以肉眼可见的压倒性优势碾压连廷,引起席间哗然一片。
连廷一震,忽而眼神失控般狠狠瞪着他。他自诩容貌俊美,堪称高昌王室第一人,再加上第一剑客的身份加持,足以令所有女子倾心。然而偏是他在意的莲雅,压根不正眼瞧他,这才引起了他的愤慨,公然挑战。满心想着当众羞辱那个叫灵丘的家伙,想不到被他三两句话化解了,还、还被他抢去了所有目光。
瞥见席上诸多女宾都两眼发光地打量他对面之人,连廷气血上涌,朗声道:“若我赢了,就劳烦你再不踏入高昌半步。至于你刚才说的,那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第一剑客之名不会有拱手相让的那刻。”
落座席间未曾说过只言片语的八王爷忽而转向高昌王:“王兄作证,不如三天后共同观摩这两人的比试吧。”
阚天成抬起眼,不动声色地默默看了八王爷一眼,心中明白了这场比试的缘由,嘴角一挑,扬起了轻蔑的笑容。看来是八叔觉得他阚天成日子过得太威风了,有心派出个第一剑客压压自己风头。也好,他正想看看莲雅挑中的男人,究竟有何能耐。
散宴时,青蓝听见有人唤她名字请她留步,一回头竟是八王爷。这个身姿丰朗的八王爷温和笑说:“席间玄女一曲琴音,令人心神俱往,本王自小喜好琴道,改日定向玄女请教一二。”
青蓝谦虚几句,这便笑过了。原以为八王爷纯属客套,想不到没两天便收到了八王爷的函,请她去府上一坐。
刚入八王爷府邸,领路的侍女请她稍等片刻,说是人还未齐。青蓝心里奇怪,难道还请了别人?她装模作样地地喝了口茶,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却不知八王爷还请了哪位贵客?”
听侍女报出了四个字——莲雅郡主,青蓝愣住了。这唱的是哪出啊?那个莲雅一看见自己就没个好脸色,当然了,她对莲雅也没半点好感,崔云镇里她们两人斗鸡似的闹了好大动静,难道八王爷未曾听闻?
这般想着,门口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八叔!”莲雅一袭湖蓝劲装,发间的小辫子一颤一颤地跃动着,娇媚中带着英气的眉眼四下一扫,“咦”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青蓝放下茶盏,好整以暇地回道:“这是八王爷府邸,不是你家。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