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桐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院子,她看向贴身婢女问道:
“今日李大人可是来了?”
“回姑娘,李大人来了。”
“你让人领他到西院去,就说周大人约他说话。”
贴身婢女领了差事离开,周嘉桐出神的坐了片刻才起身。
她轻轻抚过摆放的古筝,惆怅的抱起来走向西院。
西院曾给周二老爷家住过,现在又空了下来。
前院宾客中,李淳泽在跟赵凌云交谈甚欢,年龄差不多的有志青年很容易聊到一块。
此时周府的小厮找到他说:
“李大人,周大人请您移步单独谈话。”
他看了眼在场的周锴,诧异的问道:“周大人叫你过来说的?”
“主子让奴婢过来传话,并不是周大人亲自说的。”
李淳泽蹙眉觉得奇怪,心想难道是周夫人找他,这个时候找他做什么?
心里疑惑不解,没想通就跟着下人去了。
赵凌云也听到了刚才的话,见他跟人往西面去了,不禁凝眉思索。
这李醇泽贫寒出身,为人还是很光明磊落的,可别中了后宅手段。
他想了想跟在他们后面,打算盯着看周府的人会有什么花样。
许是心里那股怨气还在,能抓住周府的把柄机会就不能放过。
李淳泽皱眉看着无人的院子,正奇怪事情蹊跷,忽闻屋内传出琴声。
热烈激扬的旋律响起,让李淳泽顿住脚步细细听下去了。
赵凌云停在院外拐角处,院门口有个婢女守着门,他不好跟进去。
院内传来的琴声令他暂松了口气,不是下作的手段就好。
曲声毕,屋内走出身姿袅袅的女子,满目复杂的看着李淳泽。
“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我们似乎见过?”
李淳泽看她眼熟,细细回忆着深处的记忆,忽然闪过七夕夜那晚。
有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姑娘猜灯谜,站在他旁边。
她看中的灯谜猜不到,于是说付费请他帮忙,李淳泽眨眼间就猜了十多个。
还说都是给她的,不能赖账。
“我想起来了,七夕给钱猜灯谜是你吧!”
周嘉桐见他还记得自己,激动微红的脸上散发着异彩光芒。
“我是周府嫡女周嘉桐,上次都没有告诉你。”
“没关系,现在我们也认识了,周姑娘找我何事?”
“只是想问几句话,听闻你定亲了,你喜欢王家姑娘吗?”
李淳泽没想到她问这个问题,面色微怔想了想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是否喜欢都会负责的。”
“如果没有她,你会喜欢我吗?”
意料之外的沉默,李淳泽侧开脸说:
“没有如果,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不违道义方得始终。”
“我知道了,希望你永远无所牵绊。”
周嘉桐得到了他的回复,心里只道是此生无缘,放下心结后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我再给你弹一次这个曲子吧!”
“此曲何名?在下从未听过。”
“生生世世爱。”
李淳泽怔然,沉默不语。
青韶终于能摆脱众人出来透气,只觉得人情交际令人精疲力尽。
她绕过后花园,带着丫头循着僻静的院子躲清净。
忽闻前面西院传来熟悉的音律,青韶惊奇的想着难道遇到同乡了?
好奇的快步向西院走去,不妨遇到正蹙眉焦急的赵凌云。
两人在这里猛然见面惊讶万分,青韶稀奇的看他询问:
“赵公子如何在这里?谁在这个院子里?”
赵凌云没回过神来,她青蓝色云纹绣花交领袄裙,盈盈玉貌一如初见冰清玉洁。
心里难受咬紧牙关,眼神恍惚浮现痛色。
“赵公子!你怎么了?”
青韶的呼喊令他清醒了不少,他垂眸遮住眼中情绪说:
“李大人被周家下人进了里面,我正担心他呢!”
青韶看到了院门口守着的婢女,是周嘉桐的贴身丫头。
周嘉桐在里面吗?她喜欢李淳泽?
“青韶,当初退婚是因为……”
没等赵凌云说完琴声停了,李淳泽面色复杂的从院子出来,脚步没停留的走向他们这个方向。
“周夫人,凌云,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淳泽愕然的看向青韶和赵凌云,双方都微微尴尬。
“赵公子担心你找过来的,我正好听到琴声寻了过来。”
“那我们回去吧,缺席太久不好。”
两人走后青韶走进院子,只见周嘉桐眼神空空的望着光秃秃的树枝。
“嘉桐,曲子你哥给你的吗?”
“是啊!不知道他哪来的。”
青韶闻言微微失望,静静的坐在初晴搬的凳子上,把古筝拿来调试琴弦。
那首曲子重新响起,比周嘉桐弹的更熟悉更富有感情。
周嘉桐惊讶转身看她,“曲子是你给大哥的?原来如此。”
周家的寿宴落幕了,热闹非凡的庭院终于安静了下来,下人有条不紊的收拾卫生。
周锴醉熏熏的在贵妃椅上睡着了,酒味浓烈脸色酡红,看来这次喝的不少。
主院堂屋,周夫人的妹妹柳画屏还未走。
趁着周太师酒醉不省人事,周夫人拉着妹妹倾诉自己的苦楚。
“什么?她家世平平还敢如此嚣张?”
“锴哥被她迷了心窍,处处跟我作对,还威胁我要搬出府去。”
“姐姐,这样可不行啊,以后不得被她踩在头上。”
“我命苦,拿她毫无办法,锴哥护着她呀!”
“姐姐,你给给锴哥纳个貌美的妾室呀!分了她的宠以后再收拾她。”
“别提了,送的美人全被锴哥退回来了,他不许我插手他院里的事。”
“怎么这样啊?此次过来正想说我小叔家有个花容月貌的女儿,想送与锴哥做妾呢!”
“那我可办不到,你没见锴哥现在被迷成什么样了。”
柳画屏蹙眉想办法,眼睛转了转说:
“不如把她女儿接到府里住几日,让她找机会接触锴哥,说不得就成了。”
“我还没见过不偷腥的男人。”
周夫人想了想觉得此计甚好,只要怪罪不到她就行,还能给杨青韶添堵。
两人商议后,定下后日把人接到了府里来。
柳画屏的嫁了武官出身的姜家,丈夫是兵马司指挥。
小叔是太仆寺少卿,没有什么政治实权。
他儿子眼看着而立之年了,眼光高但自身文不成武不就的。
姜家日渐衰落帮不上忙,于是才想着通过前桥搭线,把家里庶女送与周锴做妾。
以后好让周锴帮忙提携他儿子。
柳画屏本来不想管这事,但丈夫说周家要起势了,让她拉近两家关系。
拉近关系最简单的就是姻亲,她本来面对稳压自己一头姐姐还不好意思说。
现在看她竟然过的比自己还苦,心里舒坦了许多。
这话就很容易说出来了,谁叫她这么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