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韵旋身将夏琪护在胸前,随手折了一截枯枝做剑,横扫半圆,正是简化版七绝剑法的起手式德耀乾坤!那截枯枝在德耀乾坤起手式完成的刹那,突然透明化显现青铜剑轮廓,剑格处的北斗裂痕疯狂吞噬陈不凡外泄的灵力。没有灵力加持的青铜鞘身,竟精准敲在七柄剑的吞口处——那是陈氏无情剑的运劲死穴。
丁三字等人虎口迸血,剑阵瞬间溃散。
苍穹陡然炸响惊雷,积蓄三日的阴云终于撕开缺口。雨箭裹挟着剑冢方向飘来的蓝萤冰屑,将方圆百丈浇成混沌水牢。吴韵手中半透明的青铜剑映着电光,剑脊上「吴清玄赠冷无锋」的铭文竟牵引雨流,在地面蚀刻出北斗七宿的星轨阵图。
陈不凡靴底碾过星轨凹槽时,积水突然沸腾如熔银——那是剑冢十万英灵剑的怒意透过地脉蒸腾。暴雨在两人之间织成苍青龙鳞状的幕墙,每片龙鳞都映出几百年前冷无锋持此剑血战断龙崖的残影。
陈不凡注意到剑身透明度随着吴韵呼吸忽明忽暗,宛若风中残烛——这柄剑最多维持一炷香!
\"花架子。\"他踏碎水洼腾空,剑招血海孤舟引动雨幕成冰锥,\"真正的七绝剑,该这样用!\"暴雨在他剑尖凝成三丈冰龙,龙爪撕向吴韵天灵盖。
吴韵不退反进,剑鞘点地借力跃起,锈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入冰龙逆鳞,正是以仁心普济的奥义破煞气。
陈不凡瞳孔骤缩——那处破绽唯有将《无情剑典》练至第七重才会显现。
\"塑灵池里看见的吧?\"吴韵的剑锋擦着他耳际掠过,锈刃刮下三根发丝,\"洛长鸢改创的剑法,比原版差了三味火候。\"
陈不凡暴怒变招,剑势化作摧心断肠的绞杀网,灵力震得吴韵口鼻溢血。
剑冢祭坛上,冷月栖指尖抚过祭坛中央的往生珏,青铜镜面突然泛起血色涟漪。镜中映出暴雨里吴韵以枯枝格挡「摧心断肠」剑网的凶险场景,那截枯枝表面正浮现出细密的北斗道纹。
“北斗剑魄,解封!”
她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向镜面,血珠穿透虚空烙印在枯枝之上。吴韵手中的凡木骤然迸发清越剑鸣,一道
横贯三世的剑魄虚影自镜中冲出——那赫然是冷无锋本命佩剑「天律」的星核投影。
陈不凡的绞杀剑网触及剑魄虚影时,霜纹剑锋竟如雪遇炽阳般消融。
“这是...天律剑的噬灵特性?!”
他惊恐后撤,却见剑魄投影已吞噬「摧心断肠」的灵力,在吴韵手中凝成半透明的青铜古剑,
剑格处北斗七宿依次亮起。
吴韵弃剑鞘为盾,硬接震荡剑气。木鞘炸裂的瞬间,他借碎木反冲力突进,锈剑直刺陈不凡膻中穴——那里是陈氏修士运转无情剑的灵枢节点。
\"你竟敢…用凡铁破我道体!\"陈不凡踉跄后退,胸前白衣渗出血莲。
暴雨冲刷着剑身锈迹,露出「吴清玄赠冷无锋」的铭文。
“这小子刚才绝对在装,陈哥不要上当,咱们先困住他,等长老们到了,他插翅难逃。”丁三字见势不妙,赶紧拉住陈不凡。
“闭嘴!”陈不凡却彻底癫狂,咬破舌尖施展他目前能勉强掌握的陈家无情十三式的第三式万劫不复。他引爆自身所有灵气,剑网交织成十三层地狱投影,血色剑气绞碎方圆十丈雨幕,连丁三字都被余波震飞。
吴韵踏着血色剑气的缝隙游走,每一步都踩在陈不凡换气的节点。锈剑如毒蛇吐信,连续点破他十三处隐脉。
\"真正的七绝剑,从来不需要灵力。\"吴韵的剑尖抵住陈不凡咽喉,雨水顺着铭文淌成德字古篆,\"冷师叔祖创这套剑法时说过——\"
\"以德服人,不是不杀。\"陈不凡突然惨笑,\"是以杀止杀,杀的却是自己人的贪嗔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因强修无情剑典已有隐脉裂痕,吴韵只是瞧出了破绽而已。所以,击败他的不是吴韵,而是自己的妄念。
吴韵旋腕震飞陈不凡的剑,锈刃挑断他腰间玉牌——那是陈氏旁支的命符。玉牌坠地碎裂时,陈不凡的丹田突然传出冰裂声,强行突破金丹境的妄念随之崩塌。
\"别再跟过来。\"吴韵背起昏迷的夏琪,锈剑在雨幕中划出北斗轨迹,\"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陈不凡跪在泥泞中,看着吴韵蹒跚走入雷暴深处。那柄生锈的古剑在闪电映照下,赫然与陈家剑冢壁画上冷无锋的佩剑重叠。
丁三字挣扎着爬来搀扶,却被陈不凡一掌震开:\"滚!今日之辱…\"他抹去嘴角血迹,瞳孔倒映着极道宗方向的血色星图,\"我要用吴韵的头颅,祭我的无情道!\"
暴雨如注,冲刷着吴韵脊背的剑伤。夏琪的白发缠在他手腕,宛如一截将熄未熄的月光,那是她元婴溃散的征兆。追兵踏碎林梢的瞬间,吴韵用最后一丝灵力催动潭底青苔,裹住二人如裹尸布沉入淤泥,暂时躲过了追兵。
他们在暗河尽头上岸时,崖边红梅正盛放如血。梅树下煮茶的灰袍人正是冷月栖,冷氏后人,守护着冷氏剑冢。她眉间天生一道冰裂纹,那是先祖剑意反噬的痕迹。冷月栖抬手截住一片落瓣,瓣上凝结的冰晶突然折射出吴韵使剑的残影——那是他背夏琪时本能挥出的七绝剑起手式。
“上德若谷,大白若辱——你且看这梅枝上的血痂,可像《道经》四十一章的星图?”冷月栖轻弹梅枝,潭水突然沸腾。吴韵的旧伤迸裂,血珠在雪地绘出北斗轮廓,正是九百年前冷家先祖创剑时的星象。
吴韵握剑的右手无意识收紧,北斗剑魄幻化的青铜锈剑化为一柄朴刀——这柄从滑县战场捡来的残兵,曾用三十六种阴损招式割破金军铁浮屠的咽喉。他想起相州突围时,面对万马奔腾时的恐惧,正是手中的朴刀给了他死战的勇气。
“前辈的意思是,让人活下来的招式就是好剑法?!”
冷月栖点点头,随手折了一截梅枝。梅枝在她指尖震颤的刹那,吴韵肺叶骤然抽痛——那是相州突围时被铁浮屠长矛贯穿的旧伤。他踉跄半步,靴跟碾碎三片冻僵的梅瓣,暗红血珠自虎口裂缝渗出,却在触雪瞬间化作七点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