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地区的偷猎者很多,但刘东他们遭遇的却是声名狼藉的一伙偷猎者,更是早已榜上有名。
干掉三名偷猎者,活捉五人,缴获几百张藏羚羊皮委实也算是大案了,所以仲巴县有关部门一大早就赶到边防连押解罪犯。
对白t恤一行人表示了热情的感谢,并记下了他们的身份和工作信息,用来以后表彰用,而始作俑者的刘东却悄悄的躲到了后面。
告别了边防连,众人急忙的上路,这一道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有的人假期明显要不够用了。
车子在颠簸的道路上开了不知多久,刘东猛一抬头看到天边垂下一片白云,直直的耸立在地平线上,好像刀削的山峦一般。
虽然隔着很远看不真切,但白t恤等人经常在外旅行,见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奇形怪状的山峦,还是分得清山颠和云的区别。
刘东也觉得这一片云很奇特,很壮观。越野车在高原上开得越久,这片云就越近,越清晰,直至后束终于发现,这就是山,不是云啊,这是地图上标注的拉赛拉山啊,果然名不虚传,如垂天之云,真的就像是一片广阔的云海,连通了天地,无比的壮观。
前面的车子停了下来,白t恤下了车狂热的拍着照。这一路上,心有所疑的刘东仔细观察后发现,白t恤的镜头总是有意无意的对着山势的走向,河流的拐角以及上面的桥梁。
难道白t恤才是那个隐藏的间谍,刘东心中暗暗想到,但是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依旧是淡漠懒散的样子。
拍了会照,众人便急忙往山下开去。山顶上风景虽然极美,但是好几个人都抱着氧气罐大口的吸着。连刘东都觉得有些头晕恶心。
车子行驶到拉赛拉山山腰时,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远处一声怒吼,高温的热水、沙子、石块立即喷向天空,随后地面上喷出一股巨大的水柱,直冲云霄,仿佛一条银白色的巨龙从地面腾空而起。水珠在阳光下闪烁,形成了一道绚丽的彩虹,车子立刻停了下来,众人纷纷下车。人群发出惊叹的呼声,尤其是几个女人更是忘了缺氧的事情。喷泉四周,水花四溅,如同细雨般洒落,构成了一幅极美的画面。
“这就是着名的拉赛拉喷泉”,画家李冬显然来的时候做足了功课,对这一带的风景犹为熟悉,一边说着,一边从车上拿出画板和铅笔,快速一地勾勒着。
欣赏了一阵子,众人继续前行,行驶在广茂的草原上,刚才强烈的高原反应才有所缓解。空是瓦蓝的净琉璃青色。白云仿佛就在头顶,触手可及,景色是美到了极点。
正行驶间,忽然发现前面一处低矮的山峰上隐隐约约有几幢屋子,还不待刘东看仔细,前面的两辆车已经停了下来。
“刘东兄弟,那里有一座庙,要不要上去看看?”白t恤指着山上的房子问道,刘东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山下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几个人沿小路爬到山顶。发现上面竟是个喇嘛庙,庙门朝东,掉了漆的红色木门上破了一个洞,但仍可以看出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两侧各有一尊残缺的石狮守护,庙墙采用土色,与周围的山石很是靠色。
众人在外面看了一阵顿感无趣,有心想走,但费了劲爬上来又有些可惜,而项薇更是信奉“女人不进庙”的古训坚决不进,刘东冷眼一瞧就知道这女人身上一定带红了,怕渎神灵。
刘东没管别人,自顾自的走进庙内,庙不大,但庭院很是宽敞,外面瞅着破败,但里面很是整洁,地面上更是铺满青石板。庭院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香炉,香烟袅袅。
庙里只有三间屋子,很清净,根本就没啥人。刘东走进来,迎面而来的是一位喇嘛,老年人,瘦削的身材,赤着脚只穿着松巴鞋。绛红色的僧袍袒露着一条臂膀,一串佛珠半绕在手腕上,另一半在手指间捻过,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是一个转经筒,剃过的头发长有寸余。他注视着刘东,眼神端正安然,透露着沉定、智慧的光。
“大师有礼了”刘东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自己是听信了道人的话到冈仁波齐洗涤心灵的,对出家人更该礼遇有加。
老喇麻还了一礼,松开指尖捻着的佛珠,冷不防的一伸手就抓住了刘东的手腕。刘东平时机警万分,反应更是神速,但这一下竟然没躲开,只觉得手腕一紧,如被一丝铁箍勒住,抬头一看,抓住他手正是那个老喇嘛。他顿感莫名其妙。手腕又被抓得生疼,但依旧云淡风轻的说道“上师有何见教,可否放手?”
老喇嘛微笑着看着刘东并没有放手,一边紧紧抓着他,一边说:这位施主,请你先去烧三炷高香,老衲再为你诵经一篇,洗去你心头残魂,不再受阴人侵扰”。
刘东心头大震,没想到老喇麻竟和道士一样独具慧眼,一下就看出了他目前所受的困扰,此来藏区,正是为此而来,哪还有不应的道理。
而跟在刘东身后的白t恤一眼看到庙前放着的高香,极粗极长,但上面并没有标明价钱,他当时第一反应了就是:一定是遇到骗钱的了。于是,没好气地招呼着刘东说道“刘东兄弟别听他的,他们就是骗钱的,现在的庙上多的是这样的事,老和尚你放手吧”。
老喇嘛笑着摇了摇头“不,我绝对不收你们的钱,你如果要信,你就跟我来吧,遇到就是缘分。”说着转身离开走进了唯一的大殿。
刘东对着老喇嘛的背影深施一礼,然后郑重的走到一旁拿起了三束高香。这时候白t恤等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那老喇嘛就是骗钱的,不要理他的话,刘东笑了笑没有理他们。
刘东知道缘分就是一瞬间的事。过了那个特定的日子,缘分也就消失了。藏区有着无数不可思议的神奇之处,更有着数不清的未解之谜,小小的喇嘛庙未免就没有高人。
刘东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将香束举起,齐眉而立。他的脸上流露出虔诚和敬畏,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默念着祈祷文。随着香束的轻轻摇曳,他慢慢将香插入香炉,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仪式。
香烟袅袅上升,刘东双手继续保持合十姿势,低头弯腰,行了一个深深的鞠躬,额头几乎触碰到手指尖。他的表情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对佛法的敬仰和对生活的感恩。整个上香过程,他始终保持着内心的平静和外在的庄重,让人感受到一种神圣而庄严。
而原本七嘴八舌劝说他的众人在他上香的一瞬间也都闭上了嘴,华国人骨子里还是信奉神灵的,见刘东脸色虔诚,也就都随他去了。
上过香的刘东缓缓的走到大殿,老喇嘛早已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微闭双眼,面前摆着一个钵状的东西和一个不知道什么制成的小棒。
刘东认得那是颂钵,又称喜马拉雅钵,是藏区独有的法器,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是一种乐器,是由金、银、铜、铁、锡、铅、汞七种金属组成,以喜马拉雅山的陨石烧熔提炼再由手工打造而成。
老喇嘛手一指,刘东看到他前面还有一个蒲团,便盘膝坐了下来。
老喇嘛轻轻的敲起颂钵,随着钵声的响起,那清脆而深远的声音仿佛穿越时空,直抵心底。刘东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的心跳逐渐与钵音同步,呼吸也变得缓慢而均匀。钵声像是拂去心灵尘埃的春风,让他心中的烦恼和杂念一一消散。
接着,诵经声响起,老喇嘛字正腔圆,声音低沉而有力。经文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滴水滴落在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刘东虽然没有完全听懂经文的内容,但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智慧与慈悲。他的心情随着经文的韵律起伏,时而沉思,时而感悟。
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他仿佛找到了心灵的归宿,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油然而生。他的思绪飘得很远,却又始终被钵声和诵经声牵引着,不曾迷失。
暮野四合,天空是纯粹的蓝色。刘东仿佛从一个遥远的梦中惊醒,此时老喇嘛已经不在了,大殿内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走出喇嘛庙,刘东看到远方晚霞飘忽在地平线天与地的汇交接处,荡漾的河水跳动闪烁着绯红的光,在暮色中,如一条银链镶缀在大地之上。
他对着喇嘛庙深深的鞠了一躬,没想到在这竟有如此奇遇,经过老喇嘛的一番诵经,他只觉得心灵空明,内心深处的尘埃被轻轻拂去,留下的是一片清明和宽广。思绪不再纷乱,而是如同被梳理的线团,变得井井有条。
一种深深的感恩之情油然而生,想要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放在殿前,又觉得太俗,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呆立了半响,刘东笑了笑,是自己着相了,老喇嘛说了遇到就是有缘,自己若真的用钱财去衡量这场奇遇,未免看轻了这位世外高人。
缓缓的走下山,回首望去山上的小喇嘛庙前,手持经筒转经的老喇嘛正伫立在那。恍惚间竟和天地勾勒成美丽的剪影,。这山、这水、这人,整个大地呈现出庄重、奇幻的氛围,刘东似乎感觉到这一切千百年来好像从没改变,他现在看到的就是过往,就是现在,就是未来...…
“咦,刘东兄弟,怎么感觉你好像和往常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真奇怪啊?”白t恤围着刘东转了一圈。
“气质,当然是气质不一样了”女人更加的敏感,项薇一眼就看出刘东身上那种超凡脱俗的不同气质。
“对,对,就是气质,没想到这老喇嘛还真有几分道行,早知道我也让他给我诵经一首啊”,一直没有说话的张长青说道。
“看把你美的,人家老喇嘛都说了,遇到了才是缘,没看他抓着刘东兄弟不松手么”他女朋友推了他一下娇嗔的说道。
“好了,走吧,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还能赶一段路”,刘东率先上了车。
没想到这一段路竟出奇的好走,一路疾行,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虽然说路好走了一些,但藏区的夜晚还是有许多未知的风险,所以众人还是决定休息。
气温逐渐下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酥油茶香和篝火燃烧的松木味。帐篷里的窗户透出温暖的马灯黄色光芒,与远处的星空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温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过老喇嘛的洗礼,这一夜刘东竟睡得格外香甜,当然,这一夜也再没有滑腻的身体钻进他的怀里,直到他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惊醒。
尖叫声响起的一瞬间刘东陡生警兆,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手握着匕首风一般冲出了帐篷。
天色还未亮,月光下一道人影呆立在帐篷外二十多米处的一处沙丘旁,刘东急忙奔了过去,而剩下的两个帐篷里的人也都纷纷跑了出来。
刘东跑过去一看,呆立的人影却是医生李立国的女朋友白雪,她不是呆立在那,而是吓傻了。
她面前的沙丘后面赫然倒着一具男人的尸体。他的尸体无力地横卧着,头部以一种异常的角度扭曲,与身体的连接处明显错位,显露出死亡的惨烈。血液从他的嘴角和鼻孔渗出,在干燥的地面上扩散,形成了一滩暗红的血迹。
他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无神的目光似乎在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地方,或是试图捕捉到他生命的最后一丝痕迹。眼白中开始出现细小的血丝,使得他那双瞪大的眼睛更加骇人。
他的四肢无力地摊开,手指微微弯曲,似乎在死亡前曾试图抓住什么,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那种混合了血腥、汗水和恐惧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窒息。
“啊,怎么是他?”跑出来的众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