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似乎有下雨的迹象。飞机在乌蒙蒙的空中穿行,也看不清地面的山恋。机舱内灯光昏暗,乘客们大多闭目养神,只有少数人低头翻阅杂志或摆弄着一些什么东西。
突然,机身轻微一震,像是汽车碾过了一块凸起的东西造成的颠簸。行李架上一个没放稳的旅行包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下面乘客的头上。
“怎么了,乘务员”被砸的旅客惊慌的问道。
这时,机长沉稳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各位乘客,我们即将经过一片不稳定气流区,请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保持端正的坐姿。”
话音未落,窗外骤然亮起一道刺眼的闪电,仿佛将天空撕裂成两半。紧接着,雷声轰鸣,震得机身微微颤抖。乘客们纷纷抬头,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色。
飞机开始剧烈颠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抛来抛去。空姐们迅速回到座位,双手紧握扶手,脸上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但眼神中透出一丝紧张。
又是一道闪电,这次几乎贴着机身划过。机舱内瞬间亮如白昼,紧接着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击中了飞机。机身猛地一沉,头上的氧气面罩从头顶弹了出来,悬在半空中摇晃。乘客们惊呼出声,有人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有人捂住胸口,脸色苍白。
机舱内的灯光忽明忽暗,仪表盘上的警报声尖锐刺耳。副驾驶迅速检查各项数据,眉头紧锁:“机长,右引擎受损,电力系统出现故障!”机长冷静地点点头,双手稳稳握住操纵杆:“通知塔台,我们请求紧急返航。”
飞机在雷雨中艰难转向,机身依旧颠簸不止。窗外闪电不断,雷声轰鸣,仿佛无数巨兽在云层中咆哮。机舱内,乘客们屏住呼吸,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恐惧。空姐们用平稳的声音安抚大家:“请保持冷静,系好安全带,低头护住头部。”
终于,飞机逐渐脱离了雷雨云团,颠簸感减轻了许多。机长再次通过广播向乘客通报情况:“各位乘客,我们已经脱离危险区域,由于机身受损,正在返航。请大家保持镇定,配合机组人员的指示。”
机舱内渐渐恢复了平静,但每个人的脸上依旧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窗外,远处的雷雨云团依旧翻滚着,闪电在其中穿梭,仿佛在提醒着他们刚刚经历的惊险一刻。
飞机在接到塔台的指示后,安全的降落在白云机场,下面的消防车和救护车早已严阵以待,刘东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如此这般的状况,任谁都会心生恐惧,刘东也是个普通的人也不例外。要知道,如果这架飞机真的不幸失事坠毁,导致他丢掉性命的话,那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毕竟要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幸死掉,还能给个烈士的名份,这要是从飞机上掉下来,那只能叫做遇难者了。
惊魂未定的旅客们一窝蜂的挤在机舱门口往外下,刘东走在最后面,飞机都落地了,还有什么急的。
吵吵闹闹的旅客在大堂里跟机场负责人争辩着,对方给出了两条解决方案。一是全额退票,二是机场提供一天的免费酒店休息,乘客等待第二天的航班。
刘东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退票,现在赶到车站坐火车也还来得及,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
坐上机场通往市里的大巴过了半小时就到了市里,羊城的火车站更是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连个空隙都没有,全都是全国各地来这里打工的人。
好容易挤到售票处一问,四个小时后有一趟直达东北哈城的直快,正好可以在英雄城下车倒车。好在现在基本上都是南下,往北去的旅客不多,好歹算买到了一张上铺的卧铺车票,要不然将近五十个小时的硬座能把人的腰坐折了。
时间还早,总得找个地方把肚子喂饱,车站附近的餐饮刘东很少去,埋汰不说而且还贵,转了一圈来到较远的一条街上看看有什么吃的。
正走着,迎面看到两个穿着海魂衫,手里拎着无檐帽的海军战士叼着烟晃晃悠悠的在马路上闲逛,肩膀都顶着中士军衔。
奇怪的是两个人的眼神却像一头饿狼,闪烁着饥渴与狂野的光芒。那双眼睛深陷在眼眶中,瞳孔微微放大。目光锐利而炽热,好像混杂着压抑已久的欲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又仿佛是久困牢笼的野兽终于嗅到了自由的气息。
他们的目光在每一个角落停留片刻,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眼神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与不安。
“站住,哪个部队的”,刘东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刘东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两个军装笔挺,腰系板带的军人。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站姿如松,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微微收紧,显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另一人稍显瘦削,但同样站得笔直,眼神冷峻,嘴角微微下压,显得严肃而不可侵犯,而且他们右臂都戴着红袖章。
“我艹,纠察”,刘东下意识的拔腿要跑,他在京都有过被纠察收拾过的经历,心里自然打怵。而且当兵的都怕纠察,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怕,犹如血脉压制一般。
刘东抬腿已经跑出了第一步,随即心里一松,“靠,自己这是神经过敏了,也没有穿军装,怕他个球”。
眼见这俩纠察是冲那两个海军去的,看到刘东怪异的举动还看了他一眼,要不是刘东穿着花衬衫,留着小分头,没准真得查查他。
按照常理,一般当兵的瞄着纠察的影子那是撒腿就跑,就连一些军官也不例外。可让刘东俩人诧异的是这两个当兵的不但没跑,甚至连嘴上叼着的烟都没动一下,就站在那冷冷的看着两个纠察。
刘东分明看到两个纠察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而且还互相望了望,但碍于面子还是走了过去。
“你们哪个部队的,军容不整,士兵证拿出来”。例行的问话显得极为威严。
对面的两个战士脸上冷冷的目光突然变成笑容可掬的样子,其中一个把帽子往头上一戴,手里掐着剩下的烟头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们是潜艇支队的”说完话,手里的烟头一弹,直弹向对面纠察的脸上,人也紧跟上来,照着纠察的小肚子就是一脚。
而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战士也朝另外一个纠察扑去,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电炮。
两个人出手迅速,脚法更是凌厉,打得两个人高马大的纠察毫无还手之力,嘴里直喊“班长别打了,我们错了班长”。
一顿拳打脚踢,两个人打累了,这才停下手,骂骂咧咧的走了。
刘东看得奇怪,这两个当兵的不但敢打纠察,打完了还不跑,纠察也不敢追,这是什么原理,纠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熊了,这直接颠簸覆了刘东的认识。
“班长,我就说这俩人看着就不像正常人,你就不听我的”显得略瘦的那个纠察把打丢在地上的帽子捡起来嘟嘟囔囔的说道。
“艹,真他妈的倒楣,我也没想到十年九不遇的潜般兵让咱俩遇上了”。高个子纠察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懊恼的说道。
“哎,哥们,那俩当兵的这么打你们你们就忍了?看你俩这身板也没差哪去啊?”刘东好奇心驱使,非得想一探究竟不可。
“去去去,你一个老百姓跟着凑什么热闹”,高个子纠察气哼哼的说道。
“不是咱熊,谁让咱遇上潜艇兵了呢,你要是在一个连翻身都困难的地方呆上两个月那你比他们更野蛮。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呢”刘东?这才恍然大悟。这潜艇兵还真不是人干的活。潜艇里空间小,闷热潮湿,有限的地方不是放设备就是放武器了。
别说转身了,在里放个屁都能在里面转圈,有的战士甚至就睡在鱼雷仓里,那里光线又差,一年四季见不到阳光,上岸透透气一般都是晚上,还得偷偷摸摸的浮上水面。
出海两个月都在水底下呆着,人就有些变傻,心情差,动不动就发脾气,有的还狂躁或者抑郁。这好容易上一次岸,狂飙之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呢,这纠察自动送上门来,那不是现成的出气桶么。
被潜艇兵打了,纠察也只能自认倒霉,因为打官司也打不赢,通报到他们部队也是白废,哪个部队都是护犊子的,谁不向着自己的兵。
部队的首长会告诉你,潜艇兵的身心状态和普通的人不一样。在潜艇中狭小的空间历经长期压抑的环境和紧张的工作后会有一种神经质。刚上岸时,其精神状态、行为举止等方面或许会异于往常,需要一定时间来重新适应正常的生活节奏与外界环境,一般做出比较出格的事那都是可以理解的。
别看刘东当了五六年的兵,但长年不在部队,这些事对于他来说还是挺新鲜的,他在京都可是亲眼看见一个两杠二的副团都让纠察训的像孙子似的,就别说普通的战士了。
简单的吃了口饭,又溜达一圈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朝火车站走去。
刘东躺在狭窄的卧铺上,身体随着车厢的晃动微微摇晃,仿佛被时间遗忘在某个无尽的隧道里。窗外,风景一成不变地掠过,偶尔闪过几片模糊的田野或几座孤零零的电线杆,但很快又陷入单调的灰暗。
车厢内的空气沉闷,混杂着泡面、汗水和陈旧布料的气味,让人昏昏欲睡却又无法真正入睡。
他偶尔起身,走到车厢连接处,点燃一支烟,看着烟雾在门缝处吹来的风中迅速消散。
回到铺位后,他再次陷入无聊的循环,翻看早已翻烂的杂志,或是盯着窗外发呆,心里默默计算着还有多少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他并不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在前线潜伏的时候比这寂寞难耐多了,也都熬过来了,现在这又算得了什么。
到英雄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一看列车时刻表正好早上五点多的时候有一趟到通白的列车,时间完全来得及。
列车是准点进站的,因为是早上,这又是一趟慢车,所以人并不多,更多的是两个城市之间上班坐通勤的人。
慢车的最大特点就是逢站必停,三百公里的路程硬是跑了六个多小时,到通白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随着下车的人流缓缓走出车站,站外依旧是热闹非凡。站前的大喇叭里不时传来广播员的声音,提醒着旅客列车的到站和发车时间。
广场的一角,几辆出租车和三轮车停在那里,司机们蹲在车旁,抽着烟,等待着客人。偶尔有旅客招手,他们便麻利地蹬上车,载着客人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而再稍远处一点,几个穿着花里胡哨,流里流气的青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下车的旅客。他们的目光似乎对本地人不感兴趣,而专门盯着那些操着外地口音的旅客。
刘东走过来时,往他们身上描了两眼,顿时引起其中一个青年的不满,张嘴骂道“小逼崽子,你瞅啥?”
“扑嗵”一声,他的话音还没落,便被刘东一脚踹得飞了出去。
“都别动,往后退”带头的削瘦满脸横肉的汉子急忙伸手拦住正要往上冲的几个人,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
“大哥,手底下兄弟没认出来你,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说话的人正是冬天的时候被刘东教训过一次的铁头。
手底下的兄弟天天在车站,接触的人多,早把冬天时揍过他们的刘东忘了。他们忘了,可铁头忘不了啦,这张脸像刻在他骨子里一般,要不是自己那时当机立断拿砖头把自己砸晕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滚”刘东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再理他们,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
到了家,刘东下车直奔自己家走去,刚靠近院子,就听里面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嚓——嚓——嚓——”声,仔细分辨了一下那是磨刀的声音,清脆而有力。
“吱吜”刘东推开院门,正看到刘元山举着刀,两眼凝视着眼前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