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炼器悟道
十年了。
鬼藤谷妖族在妖盟中重新得到了宁静。
十年间，尽管外界已经暗流涌动，仙盟或者说息背居大肆宣扬赵传奇失踪一事，修仙界议论纷纷。
息背居自然猜测是妖盟所为，但却毫无证据，他们本想通过宣扬门下重要弟子的失踪一事，有意无意的引出息背居在品丹法会上与妖盟的摩擦，想将矛头对准妖盟，但妖盟毫不买账，连鬼藤谷遭遇的那场损失惨重的截杀也绝口不提，根本没有跟仙盟打嘴仗的打算。
在外界看来，鬼藤谷这支在品丹法会上一鸣惊人的妖族，在法会之后却低调异常，龟缩在妖盟腹地，没有参与任何妖盟与仙盟势力之间的任何摩擦，品丹法会上力克剑修夺魁的王其灼和十强之二的郑燎双双闭关，再无消息……更奇的是鬼藤谷谷主宋嫚姝原来痴迷搬弄土木，明明实力不俗，这些年却只往返于妖盟各地，主持修建了多处城镇、会场、洞府、要塞和据点，成为天下一大奇事！
我自然没有闭关，不过平均一天炼制一件人阶上品灵宝级法器……这跟闭关潜修也不须多让！
虽然我的修为还远没有到俱灵期，但实力在不知不觉的炼器过程中，提升了不少，这种充盈感，难以明言。
至于那个三千件灵宝级法器的约定……结果全凭我自己自然也是做不到的，好在原因不在我而在于妖盟，早在第六个年头，妖盟内适合炼制上品灵宝阶法器的材料已经被我消耗一空，剩下的材料不是品级太低就是太高，上品人阶灵宝级法器所需的材料终于不能及时满足我的需求，但我已经完成了约定内过半数的法器，终于惊动了妖盟的主人——鲲鹏妖王。
几位妖王听说了我与陆增寿的约定后，花解语亲自来到鬼藤谷，带来了“玉指佛莲”，还有鲲鹏妖王对陆增寿私心太重的责备，对我一番好言安抚，叮嘱我还是以提升实力为主，炼器的事不必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花解语话语中虽然强调炼器的事“顺其自然”，可他看过陆增寿手下一众妖修手中崭新的人阶上品灵宝级法器之后的喜色，任谁都看的出来。
妖王陆增寿的声势这些年越发突出，多次在与南仙盟的摩擦中占得上风，这与从前妖族低阶修士总在人族修士面前讨不到便宜完全不同，正是我炼制的那近两千件法兵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元婴期以下的妖族本身肉身强悍不必多言，再加上一些特殊的种族异能，在单对单面对同阶人族修士时本可占据优势，但人族修士胜在人多，他们不但又各种神奇阵法合击法术，而且手中法器也远胜同级别妖族修士，这便是人族修士常年主导此方世界的原因。
没办法，修仙一道本就是人族最先得到的传承，不管是练气还是练体，期间演化出的无数流派包括炼丹、炼器、法阵、符箓、御兽等等，哪怕是魔道，无不是人族贤者开创的先河，而妖族最初只知凭本能生存，得到开启灵智的机缘已经远在人族之后了……
我静坐在湖畔八角亭中，手中一本《妖庭启事录》已经翻到最后了，这部上下十二册的巨着是一位上古时期栖身妖庭的人族散仙所着，他署名“无名散仙”，在书中详细记录了妖族的起源、妖庭的建立与覆灭、直到当今天庭的建立的诸多秘闻，书中独辟蹊径的论述了天界与此方天地的关系，比如当年妖庭占据天界之时，此方天地便被称为妖界，那时大妖横行，多如牛毛，而人族不过是万族之中不起眼的一支，直到人族崛起，天庭应运而生，妖庭败亡覆灭，此方天地之中妖族也随之没落，成了如今只有开启灵智才能有希望得成大道的种族，而不通灵智的妖族只能被称为妖兽，成为天下修士争抢的修行材料。
我在妖盟新建的“万法阁”中寻觅功法时找到了这部记录在玉片中的奇书，虽然它里面没有记录任何功法，但它从妖族视角记述了天地万物演化的过程，虽然也是人族所书，但却给我耳目一新之感，我以前在人族仙门所听过很多神仙传说，在这部书中都被解开了神秘面纱，它不像人族书中的表述玄之又玄，平铺直叙且能够自圆其说，似乎这才是天地本来的样子……
凭着宋嫚姝主持建楼的便利，我得妖盟应允进入自选一部功法，却偷偷将这部不外借的玉片中的内容抄录成书，我已不必每日炼器之后，便开始了“闲散”的生活，每日除了练气冥思之外，便是翻阅这部《妖庭启事录》，书的最后有论述曰：天地万物竞生，宿命耶？非也，争也。生灵争其延续传承，智灵争其壮己损人，修士争其天道独宠，散仙争其天地同寿之利，神仙争其解释天道之权。
放着那么多功法不选，却偷出这部“闲书”，除了我自己的好奇之外，郑燎也对这部书十分看中，用他的话说，我的所修习的五行功法大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除了五行宗，这世上几乎没什么功法能教我怎么做，现阶段还不如钻研他给我的那部五行搬运术。
十年来我没有回过石柱山一次，期间郑燎反而多次悄悄带着胡搏回去，交代了这里的情况，那死鬼嫌这里的丹炉比不过养丹殿里的，完全忘了自己当初自持技法高明的大话！
石柱山中千手闭关，至今未出……
十年间的事十分琐碎，我且交代到这吧！
今天，我约了妖王陆增寿来此，准备将三件地阶下品灵宝交给他，这是我近两年来炼制出的最强法器，这一点，我不打算再隐瞒，因为我已经感受到了妖王的诚意。
“王其灼道友，你真是给了老夫一个天大的惊喜啊！以你的修为，竟能炼制出地阶灵宝，恐怕仙盟之中也无人能及！”
陆增寿一晃出现在我对面，迫不及待的惊叹道。
我淡淡一笑，不动声色的收起手中册子，起身朝妖王行礼，随后从乾坤袋中拿出两件飞剑，一柄金刀，朝陆增寿推送而去。
“这真的是地阶灵宝！都是你炼的？”陆增寿快速查看了三件地阶灵宝怕，确认之后盯着我道，他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将我看透。
我惋惜问道：“那两柄飞剑本是当年妖王大人您给的，您虽然已经抹去了飞剑上原主人的痕迹，可终归不能轻易示人，这几年我大半时间都用在了重铸这两柄飞剑上，妖王大人请看，可还认得出么？”
“这……完全不一样了，老夫记得那两柄飞剑都是金属性法器，现在这一把水属性一把火属性……”陆增寿闻言一愣，又查看起手中法剑。
“嘿嘿，惭愧，这两柄法剑都是‘再造赋神’一派炼器技法所出的精品，都是中品地阶灵宝，我以‘融合保真’的技法勉强涂改，耗费了许多高阶材料，最后却中品变下品了……不过好在现在这水火二剑既可单独驱使，又可供一水火双修的修士齐用，若在这样的人物手中，这两柄‘水火相融’剑的威力，便远在寻常地阶灵宝级法剑之上了。”我介绍道。
陆增寿闻言将金刀放置一旁，双手各拿一柄法剑驱使灵力细细体悟，良久，叹道：“王道友神技，老夫佩服。”
“那这柄金刀又有什么讲究？怎么称呼？”陆增寿收起水火二剑，拿起第三件法兵问道。
“哈！这柄金刀便叫‘金光抱憾刀’吧！我本贪心想求上品，可惜，可惜我实力不济，以至器炉炸裂，险些都毁了！”我看着陆增寿手中的金刀，遗憾道。
我没说的是，若是石柱山中的那几座器炉，多半就成了！看来，我是该回去看看了。
陆增寿叹道：“想不到我族的那座‘龟甲举火炉’历经五百年，竟毁于今日，王其灼道友，你果然是炼器一道上的大师，以你当下的修为……他日在炼器一道上开宗立派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千万别忘了老夫啊！”
“承蒙妖王大人看的起，您不怪我毁了炉子就好。”我抱拳道。
“嘶……五百年了，那炉子出了三件地阶灵宝，总算不负我族前辈一番心血。”陆增寿长吸一口凉气，叹息道。
“那部《妖庭启示录》虽不是功法秘籍，却是我妖盟禁书，你看便看了，我大哥已经解除了‘万法阁’对你的所有限制，王道友尽可放心取用。”
陆增寿最后丢下这句话便走了，我心说果然瞒不住妖王，看来那鲲鹏妖王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送别妖王陆增寿，我盘腿坐在亭子中央，闭目冥思起来。
这十年我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炼器中度过，但似乎修炼进度并没有落下，果然结丹以后的修行不再以凝练气海为主，而是重在感悟。
炼器和炼丹、符箓、御兽一直被屈解为修仙路上的下四门，即使现在持这种态度的仙门仍然很多，我受限于见识，常年将此当做前辈的真知灼见，认为理所当然，从前老鬼说起他和徐来前辈的抱负时我心中还不以为然，但我经过这十年炼器，彻底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三门我不了解，但炼器一道，绝非什么下等出路，实乃是至高无上的修仙法门。
不管外炼内炼，炼器一道皆是玄妙无比，就那现在所处的外炼境界来说，不管是“融合保真”还是“再造赋神”，皆是“法天象地，以物载道”的具象化体现！
择材以合道，正是取法自然；火候更是至秘玄妙，定君臣、分文武、调刚柔，现在我还只能借助异火之力炼器，若我能达到化凡火为道火的境界，自身便可为鼎炉，天地万物皆可化为灵气，最终化后天灵气为先天一炁，孕育器灵那便能“以心印心，以炁注器”……
到那时什么天地灵宝，哪怕是先天灵宝，也不在话下，正是：身如烘炉，神兵自生！
想我当初，只因自身实力孱弱，又无外力扶持，纯粹为炼器而炼器，完全停留在“术”的层面，根本不曾想过，炼器一道也是可以窥探天机、演化天道的无上法门，今日方觉拨云见日，以至于我这十年虽然不停炼器，可不管是赖以筑基的“五灵筑基诀”，还是在《七脉玄图》中领悟的“五行轮转大法”，包括刚开始修炼的“五行搬运术”，皆是念头通达，新的感悟层出不穷，似乎只等一个契机，便能进阶俱灵期……
到了该闭关的时候了，我心道。
我正细想该如何悄无声息的溜去石柱山，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哎呀公子！你倒真是清闲呀！”
来人正是宋嫚姝，她服下“玉指佛莲”之后，足足修炼了半年伤才好利索，之后便被妖盟安排在控制的区域四处参与建筑，不只是指挥土木，很多要塞据点都暗藏高深的阵法，久而久之，妖盟便有意培养起她在阵法一道上修行……短短三四年间，宋嫚姝主持修建的建筑不再只是一个隐秘的藏身处那么简单，她在阵法一道上颇有天赋，修建的建筑无不嵌入法阵，不管是防御还是伤敌，已颇具威胁。
“宋道友，你回来啦！”
我闻着已经依偎在我怀中的宋嫚姝散发的淡淡香气，心中顿生欢喜。
她伤好之后对我越发亲近，特别是与我单独一起时更加亲密无间，我因为实力的差距仍，然不敢想与她是否能更近一步，但现在，不得不说，就算她在演戏，我也是身临其境，陶醉其中……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唉！还是公子会偷懒啊！这八角亭子，奴家建成之后就再没来过啦！”宋嫚姝亲昵道。
“呵呵！我不比你们，除了炼器，哪也不用去。”我笑道。
宋嫚姝听我提及郑燎，轻笑道：
“哈！郑道友也是闲不住！真不知道石柱山中有什么好东西，他几乎每半年就要偷偷回去一次！”
“不是给你说过吗？那里有极好的丹炉。”我笑道。
“唉！虽然奴家不想说，可还得告诉公子，石柱山的传送法阵已经修到咱们附近啦！现在郑道友只需在这里的练功房中即可通过三次传送去到石柱山，来回可在三天内完成。”宋嫚姝起身幽幽道。
“修好了么？这么快？”我看向远处宽阔的湖面缓缓说道，“看来，我该回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