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盼娣很是不解。“怎么可能?我的学费不是我爷爷放在村长那儿的吗?”
赵福见状便扯着媳妇出了病房。“你少说两句吧……这事儿还不够大吗?”
赵福媳妇甩开他的胳膊,双臂抱在胸前语气中略有一些不耐烦,道:“你就会搁这装老好人……里头死了的是你爸不是我爸。我这是在为你爸讨公道,你还要拦着我,你是不是傻呀?”
赵福撇了撇嘴。
“再怎么着你也不能骂人家扫把星啊,这妮子俺从小看她长大的,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赵福媳妇满不在乎。
“好好好,我不说了行吧,反正怎么样都是错的。”
孙盼娣眼含热泪出来了。
“福叔……婶子说的是真的吗?是我害了村长。”
如果当初她不执意去读大学的话,或许这一切还有转机,村长就不会走了。
都怪她。
“妮儿啊,你别太自责,俺爸就是那样,这钱你也拿着用了,没啥大不了的。俺爸说俺家里边儿没出过大学生,他拿钱给你读大学不也相当于他的孙女考上大学了吗?”
赵福媳妇在一旁翻白眼。
惺惺作态……遇到事儿就会做老好人,这些个恶人全都她当了……真是好算盘!
“孙盼娣呀,赵福这个傻子好说话我可不一样。你呢?要么就赶紧工作把这些钱都赚回来,要么现在去嫁个人,把我爸给你读书的那些钱用彩礼还回来。你要是真的心里有我爸,那你就不会这么多年了不回来看他一眼。现在人都已经走了,你在这哭啥呀?装模作样!”
郑海峰大吼一句:“给我闭嘴!”
“我看最虚伪的是你们才对!这么多年了,你们做儿子儿媳妇儿的,没有一分钱给老人治病,出了事儿却来怪别人。要是这钱没给盼娣,你们不就能自己拿了吗?”
赵福媳妇心虚地语无伦次了。“你……郑海峰,你说话太难听了!我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不骂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呀?孙潘妮还没嫁给你呢,你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在这护上她了。”
“我们俩的事儿还用不着你们操心,我现在只知道村长没钱治病,你们这些做儿女的也不掏一分钱给他,这平时要是有什么好的香的你们想不到他就算了,还要从他口袋里扣钱给自己花,这些存款要是还在你们就说你们是拿来给他做丧葬费还是自己塞口袋里不让人知道?”
孙盼娣在一旁给他使眼色。
“别说了……人家家里的事,我们俩不方便张口。”
郑海峰却不这么认为。
村长在的这些年,村里边的风气还挺好的,村长这个人也很负责任。事无巨细,任何事情都照顾到最好。
最主要的是从来不偷拿一分钱公款。
“据我所知,当年我们考上大学,村里边奖给我们的钱里边就有村长自掏腰包垫的一部分吧?你们两口子不是想着从公款里挪用一部分就是想着哄村长把钱都给你们。”
赵福见围观的人越发多了,赶紧扯着媳妇往外走。
“你们俩别吵了,只要是把卫生院的护士啥的招来了,那多丢脸呀?这里边儿还有住院的呢,你给人吵醒了咋整?”
赵福媳妇却毫不在意,反而数落起了赵福。
“就你这窝囊劲儿,从我嫁给你那个时候起,你就是窝窝囊囊的,一个屁都不敢放,出事儿了还得我去顶着……你有没有良心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出去,别吵了……”赵福继续扯着自己媳妇出去。媳妇再次甩开他的胳膊,还不忘补上一巴掌。
这次她才出去了。
赵福在后边儿捂着火辣辣的脸向围观的人道歉,而后也不好意思地跟着出去了。
赵福媳妇在卫生院外面等着他。
“你刚才一声不吭是啥意思?啥意思?我问你啥意思!我一个人跟他们吵架,你在旁边看戏呢是吧?你爸的钱不留给咱俩留给谁呀?我到现在才知道他还有那么多钱给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丫头片子读书用!咱俩呢?你是他亲儿子,他都没给你那么多钱,当初咱俩结婚,你给我爸妈的钱都还没那么多呢,你爸就是不想给你!”
“媳妇,那你说能有啥办法呢?俺爸不愿意给呀,再说了,钱都用完了,俺也是才知道这件事,你打俺干嘛?”
赵福媳妇白了他一眼。
“窝囊废,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平时他市里边不吭声,现在你爸都死了,你还不能自个儿做主,迟早有一天那丫头得把你家搬空了才是!”
“媳妇儿别气了,俺爸的后事儿还没料理完呢。”
“有啥好料理的,他全部留给我们,现在死了倒是希望我们能让他入头呀,真是做梦。这事我不会再管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他不是把钱都留给那个野丫头了吗,那就问问孙盼娣能不能拿钱给他准备后事!”
赵福媳妇气哄哄的。
就她公公是个傻子,那些钱到他手里就剩最后一点儿了,还要自己掏腰包垫钱??
当初村里边奖励钱给大学生这件事儿可以不用人尽皆知的,他可以把这些钱都留给自己用的,偏偏就他这么傻,什么也不做,还拿自己的钱补贴进去。
一辈子给别人当老好人对别人家的事倒是挺上心,你家儿子儿媳妇,他倒是管都不管……
行啊,那就让孙盼娣出丧葬费。她不是已经毕业了吗,肯定赚了不少钱。
赵福回到卫生院。孙盼娣两人在病房门口等他。
“叔,对不起啊,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对婶子说的那些气话,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既然村长把钱给盼娣读书用了,那我们一定会负责村长的后事的。毕竟村长也算是我们的爷爷。只是很遗憾他没能看到我和盼娣结婚。将来办席肯定请你们。”
赵福点点头。
“你们都是好孩子。不用太自责,俺爸这钱的来源,俺也是才刚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辈子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