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神色淡淡，温柔的神情此刻十分冰冷，“我记得妙妙说过，心里装满怨恨的人或许都忘记了，造成自己悲惨人生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遇事只知道怪别人。 ”
“尊上首先是他自己然后才是一族之尊，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 尊上为何会被关宁幽塔？是他咎由自取吗？不是，是为了报仙门洗劫月宫之仇。你们年岁小怕是忘记了那段过往，但我和尊上永远不会。”
说完，朱雀扬起右手，立掌为刀，将地上傀儡的头颅砍掉了。
黑烟滋滋作响，傀儡身上的煞气瞬间消散，没有煞气，尸体肉眼可见地腐败枯萎。
“不，哥哥。 ”
月饼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须臾，滚烫的泪水从脸上滚落。
一旁，年长的战士拱手，一脸不忍，“ 尊上，请饶月饼一命，他也是太悲伤，所以才会一时口不择言，尊上为族人做的一切，我等都铭记在心，我等会誓死追随您。”
月苍涟轻笑一声，脸色如大海一般令人琢磨不透。他声音寒冷，“ 哭完了就给本座振作起来。”
话音落地，月苍涟甩了下衣袖向前走去。
他身材高大，身影渐渐隐在浓稠的雾气中。
“ 快谢过尊上啊。”那战士按着月饼的头就往地上磕，一脸“ 你别不识好歹”的表情。
月饼抿着的嘴哆嗦不停，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擦不掉，最终他还是绷不住了，捂住脸跌在地上嚎啕大哭，泪水透过指缝坠落在黄沙上。
混沌的雾海之间，不断传来凄厉的叫声，隐匿在背后的鬼修被月苍涟捏碎神魂，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营地驻扎在鬼城附近的一片开阔地，周围骸骨累累，空气里充满了死亡与恐怖的气氛。
可与之对应的是，宽敞的帐篷内，月苍涟面无表情地坐在柔软的主座上。
靛蓝色的碎金长袍堆出散漫的弧度，他长发如瀑垂至腰间，长睫如蝶翼般优美，浅淡秀美的唇微微扬起，整个人似乎多了几分柔和。
朱雀顿了顿，目光不自觉落在月苍涟身上。
他怎么在尊上身上看到了片刻的宁静与温柔？
朱雀摇头浅笑了下，一定是最近太累了，竟然出现了幻觉。
主座下，身穿带着月亮图案战袍的修士们一脸凝重。
“尊上，鬼城城门紧闭，一连几日都没有任何动作。”一个修士禀报道。
月苍涟漆黑的眸子微抬，“唔”了一声。
半晌，他声音低沉，打破了帐篷里的沉默，
“鬼修的法术诡异，攻城前咱们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朱雀，你负责每日检查众人的后脑。”
后脑？
朱雀秀眉微拧，“尊上的意思是怕鬼修渗透到我们的队伍中？”
月苍涟点头，眸光冷沉地盯着众人，“有种鬼修极为擅长伪装，他们收集人皮，一旦穿上人皮便可伪装成人皮的主人，行为举止连亲近之人都难以分辨。不过这伪装之术并不是天衣无缝，后脑上的缝便是唯一的破绽。是人是鬼一看后脑便可知。”
“我还是头一次听闻有这种鬼修。”朱雀一脸凝重，“不过尊上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鬼修混进来。 ”
年长的战士插话道：“ 尊上，若是再遇到咱们族人的傀儡怎么办？没人能忍心对自己的亲人手足动手。”
月苍涟眸光森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漠道：“那就格杀勿论，凡是扰乱军心的人一个都不放过。本座今日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月饼一马。”
“年轻的不懂事，你年长难道还不懂吗？ ”
气氛如坠冰窖，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年长战士嗓音略微沙哑地应了声，他是老兵，属于月苍涟的旧部，所以那会他才敢出来求情。
众人商量着进攻鬼城的策略。
一张巨大的灵力沙盘摆放在帐篷中央，灵力沙盘上鬼城的地形和布局清晰可见。
月苍涟手指轻轻划动，他的动作精准而迅捷，周身笼罩着对整个战局绝对掌控的自信。
“ 本座会在这里打破鬼城的守城法阵，到时你们从这里攻进去，见到鬼修格杀勿论。”
他声音有些沉，鬼修生性残暴，本是人却喜爱残杀人族，是煌芜修行界人人喊打的存在。
鬼域的鬼修们也厌恶团栾族，因为团栾族比他们更适合修炼鬼道。
梦寐以求的东西，别人出生就可以得到，不嫉妒得发疯才怪。
于是两族成了死敌。
手下退出了帐篷，宽敞的空间里只剩月苍涟一人。
他走出帐篷外，仰头看了眼混沌乌沉的苍穹。
银色的月光被遮挡严实，阵营边上光秃秃的白骨被风吹得呼啸作响。
月之海的月色是不是也这么美？
月苍涟心间发涩，右手覆在心口，那块的布料微微凸起。
倏地小腹传来异样的感觉。
月苍涟扯了下嘴角。
很好，恶心的感觉又开始了。
他轻哼了两声，“安分点。”
下一秒，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愈发严重。
真是个小混蛋。
月苍涟脸色黑沉，却又不敢用灵力强行压下去。
小肉芽太小了，这是他和她的孩子，不能伤到他。
缓了良久。
月苍涟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埋在胸口的那个绣着鸳鸯的护身符，珍惜地抚摸了几下，清淡的果香传来，顿时一种久违的放松安宁感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