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浩然都有些闷闷不乐,这种闷闷不乐,在抵达他的别院时达到了顶峰。因为等在那里的,竟然还有一大帮子人。细数一下,有曹谦兄妹,高云帆兄妹,他们都是两两聚在一起,只有吴宝希,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孤单。
曹谦的妹妹曹果果一见着傅青瓷,二人叽叽喳喳的凑一块儿去了,只是高凤仪,看着她们两个鼓捣的样子,很想上前,却又碍于面子,站着不动。久了,她们两个依旧没注意到高凤仪渴望的眼神,高凤仪无趣的很,只好吆喝着自己的贴身女使陪她玩。
而高云帆可能是因为日前和林浩然的争吵,面子上有些讪讪,也不怎么往前,更不敢随意找他们搭话。这委屈的样子一看,倒让傅青纾生出了一丝同情的意味。
“你们怎么都来了?”林浩然不快的跳下马车,径直往别院走。
曹谦毫不客气:“听说你新购置了一座别院,我们自然是过来贺喜的,怎么?不欢迎我们来?”
林浩然也十分不给面子:“不欢迎。”
曹谦好似没听见,紧追不舍:“我们饿了。”
“出门左拐,有个茶摊,自己买去。”林浩然领着傅青纾往内院走,不怎么理其余的人,可他们个个都很自觉的跟着他进了门。
曹谦又道:“你的新别院呢,我们要参观。”
其他人也跟着闹:“对呀,我们要参观,别想留着给傅青纾一人参观。怎么,是想金屋藏娇呢。”
林浩然屁股还没坐热,暗叹一声,拉着他们来到了前院的墙下,伸手在墙上的一个灯台上拉了一下,墙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开了一道门。
众人惊叹不已,相继走了过去,竟然又是一座小别院。
这小别院和林浩然的别院竟然是挨着的,而且只要跨过那扇门,就能抵达。曹谦笑的不怀好意,拍了拍林浩然肩膀:“你小子,行啊。”
言毕,便四下打量起这座别院来。
这座小别院与林浩然一墙之隔的那座不同,规格很小,只有三进门,没有假山池塘,也没有曲折的回廊,但前院设计的非常闲情逸致。
院里种了一棵梨树,一棵银杏。梨树结了荫子,银杏也扇叶满身。梨树下有一茅草亭盖,上面积了不少厚厚的白梨花,而亭盖之下铺了席子,席子上摆着几个编织的坐垫,以及茶台。银杏树上挂着一个秋千,秋千旁摆着一块供人休息的青石。而青石路的之外的地方,遍布花草,还铺了青苔。围墙上,爬满了三角梅,火红的三角梅开得正好,微风一动,似乎在招手迎客。
傅青纾踏在软厚的青苔草皮上,走到了银杏树下的秋千旁,她扶着结绳,晃了晃,坐了上去。朦胧间,她想起了一段对话。
“你缺钱是因为什么?”
“我想在京郊买一座属于自己的小院子。门前有花、树下有草、院里有秋千……。”
屋里有你。
她望向前厅,那儿改造成了一个敞开的书房,如今窗户开着,好似有一个人坐在窗前,执笔观书,许是累了,斜斜的撑着自己的脸。
忽然,他抬首一望,对上了傅青纾的目光。
傅青纾来不及对他回以一笑,就有一个人楞然跑到她面前,伸手一晃:“嘿,一个人在这傻笑什么?”
她微微清咳一声,道:“无事,春困而已。”
林浩然扶住结绳,拉她下来:“才出来就想睡,你是猪吗?哎,屋内有房,去睡吧。”
“你们呢?”傅青纾这才注意其余的人。傅青瓷、曹果果早已不知去向,高凤仪一个人无聊得很,挤到了茅高亭盖下,那么多人,她偏生挨着傅之白,拉着他尬聊。傅之白一边应付高凤仪,一边听着其他人的高谈阔论,不时的点评几句。
“我们就随意聊聊。”林浩然唤了女使,领了傅青纾进去休息。
傅青纾隐约听到他们一个个兴奋的说要参加今年的秋闱,而在傅之白附和一句:“我也是。”之后,茅草亭盖下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傅青纾“噗”的笑出声,觉得其他人心里指不定想着,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思量间,她随女使进了房间后,和衣而睡。只是许久过去,她依旧没能睡着,春困原本就是一个借口,出门时她才刚起,现在哪里又会乏困呢。
她起了身,准备去开窗户透透气,忽然闻得窗外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她透过缝隙望过去,原来是傅青瓷和曹果果二人坐在墙根脚下说悄悄话。
“虽然我是我哥哥的亲妹妹啊,但我还是觉得,之白哥哥长得最好看。”
“那是肯定的,也不看看是谁的哥哥。我哥哥不仅人好看,学习好,还特别有礼貌呢。你不知道,学官院士们,经常来我家,跟我爹爹夸之白哥哥……诶,你脸红什么呀。说,你是不是看上我之白哥哥了?”
“……哪有!你刚刚不也夸我哥哥了吗?按你的说法,难道你对我哥哥也有意思?”
“那倒没有,你哥哥吧,和浩然哥哥、高凤仪那妮子的哥哥不一样,看起来温和,但总感觉不太好相处呢。”
“胡说,我哥哥哪里不好相处。他不但人很好相处,还很有见解呢。你不知道,我爹爹很多事情都要和我哥哥商量的……。”
原本听着有些好笑的傅青纾,此时却有些疑惑,后面的话没有再多注意了。
曹谦和曹果果的父亲就是户部尚书曹广龙,他身居六部尚书要职,而且是管着金堂玉马的户部,如此要职,可谓人人眼红的很。可在这次朝野之争,他没有依附任何一派,一直保持中立。但曹广龙,在没有任何党派的支撑下,一直稳稳的占着这个要职,不曾动摇,已经数年了。要知道,大多不肯依附太皇太后的朝臣都被罢职或贬职了。
之前傅青纾还以为,是曹广龙本人真知灼见,又有真本领。如果曹果果说的是真的,那么,具有真知灼见的人或许不是曹广龙,而是曹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