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来回碾压了两三次，顾晋阳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再也叫不出声。
他的双腿，自髋骨以下，全都被碾成了肉泥。
骨头渣和肉泥被压实在了泥巴里，血腥味扑鼻，熏得人直作呕。
马大勇扶着吉普车呕吐起来，好不容易缓过神，他看都没看顾晋阳一眼。
径直开车，将马佩佩送回了精神病院。
临走，他不舍的摸了摸马佩佩的脸。
“乖闺女，爸给你报仇了！”
“以后，你就这样过，挺好……”
忘记了一切伤害，就当个疯子活下去。
至于他，该去为自己犯下的罪负责。
马大勇擦了把脸上的泪，把身上最后一点钱塞进马佩佩兜里，转头就走。
马佩佩懵懂的看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
“爸爸，我好好上学，你记得来接我放学啊！”
马大勇不敢回头，满脸是泪，抬手挥了挥，彻底没入黑暗。
到了派出所，马大勇先把手枪交给警察同志，接着供述了自己犯下的罪行。
他说自己撞了人，却死活不说撞的人在哪儿。
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只能先把人羁押在所里，然后去调查。
至于那手枪，他们一眼就认出是部队里的东西。
部队里的手枪被人拿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
顾晋阳命大，被碾成那样都没死。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几个流浪汉想去仓库偷东西，发现了他。
吓得不行，立马报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过来见到顾晋阳那惨样，也吓得不轻，当即也明白那就是马大勇撞的人。
急忙将顾晋阳从地上抠出来，送到了医院。
林曼曼正巧从厕所回来，就见顾晋阳躺在病床上被医生往手术室推。
“快，紧急抢救伤员，血包多备点。”
看着他一脸惨白，浑身是血的样儿，林曼曼只觉得浑身畅快。
“活该。”
她等不及要跟苏蔓分享这个好消息，立马给苏蔓打了个电话过去。
苏蔓还在梦里，被电话铃声惊醒。
接通后听着林曼曼喜极而泣的话，才渐渐清醒过来。
“你是说，顾晋阳在医院？”
林曼曼把自己的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又道。
“看那样伤的不轻，真希望抢救失败。”
苏蔓赶紧起身，这才发现林野已经走了。
桌上留着一张纸条，告诉她，自己回了德市。
苏蔓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换衣拿上钥匙出门。
气喘吁吁赶到医院，顾晋阳还在抢救。
血包一包包的往里送，林曼曼这会儿满脸悠闲坐在手术室外嗑着瓜子。
见苏蔓来了，还要给她分一把。
“你说待会儿咱们是先给他烧纸呢？还是先给他放一挂鞭炮呢？”
苏蔓摆摆手，表示自己这会儿没空嗑瓜子。
“他家里人还没来？”
林曼曼摇摇头：“警察同志送来的时候还没查到他的身份，估摸着是还没找到家属吧！”
她是知道，可她不愿意通知啊！
苏蔓定定神，忽然想到什么。
“你别乱跑，我去打个电话……”
————————
一早，顾德全和胡红萍就到了顾家。
昨儿个娇娇回家后，又跟他们做了一通思想工作。
说苏蔓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肯定是晋阳要出国了，她才会说这话。
顾德全本来还想叫顾晋阳过去问问，胡红萍给拦下了。
说不管是真是假，先打听打听，免得又跟验血事儿一样。
把顾晋阳叫过来，又要生隔阂。
顾德全这才作罢，给顾刚和几个出国办事处的老同志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
这一问，还真问出了点什么。
那头的老同志说，李根深前不久拜托他们帮忙给顾晋阳办了个手续。
说怕刺激到老爷子，不让他们往外说。
听到顾德全打听，还以为他知道这事儿。
这下，顾德全可气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顾晋阳跟他爸居然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要是真出了国被老爷子知道，不得气死？
两人都气的一晚上没睡，这不，一大早就来顾家跟顾德福说这事儿了。
顾德福也刚起来，被两人这脸色闹得不明所以。
“一大早的，你们两这是怎么了？”
“大哥，你不知道……”
顾德全正要说顾晋阳的事儿，李根深从房里出来。
抬手看了看手表，心不在焉的打了个招呼。
“二叔二婶今天得空来了？你们先陪老爷子说会儿话，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昨晚晋阳就出去了，这个点还没回来。
要是赶不上飞机，可就要坏事儿了。
顾德全现在一看到李根深，火气就直往外冒。
也不客气，直接起身拦住他的去路。
“根深，你家晋阳呢？”
“这一大早的，怎么没见人？”
“对了，他不是说要去西北的？”
“怎么还没去？”
李根深心里急得火烧火燎，也没听出顾德全话里带刺。
“二叔，晋阳明天就去西北了。”
“估摸着，今天是跟以前的朋友告别去了吧？”
“您别拦着，我还有事呢！”
顾德全见到了这个地步，李根深还在说谎，不由咬牙跺了跺脚。
“你撒谎，晋阳明明就不会去西北，他要出国了。”
“这事儿，你还要瞒着我们多久？还要瞒着老爷子多久？”
吧嗒，顾德福手里的茶杯落地。
他皱起眉头，看着李根深。
“什么？出国？谁出国？”
李根深脸色一变，正要解释什么。
忽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他怕是顾晋阳打回来的，赶紧上前接通。
“喂，是晋阳吗？”
电话那头，是一道焦急的女声。
“您好，我们这边是首都医院。”
“您是顾晋阳同志的家属吗？他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医院血库不够，需要你们家属过来献血，请尽快，不然会耽搁抢救……”
李根深浑身一震，电话都掉在了地上。
咬牙看了看几人，怒喝一声。
“都别站在这了，晋阳出车祸了，赶紧去首都医院献血，不然，那孩子就保不住了……”
顾德福几人本来还在生气，听李根深这一说，登时都乱了。
顾晋阳就是再不对，也是他们顾家的孩子。
这会儿出了事，他们肯定着急。
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手忙脚乱就跟着李根深往外走。
走到一半，胡红萍想起什么。
“你们先过去，我叫娇娇他们一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