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扶着顾天星坐下，故意叹了一口气。
“我男人要是知道他亲妈在这穷乡僻壤，肯定立马把她带回家了。”
“啧，要不说，有的人就是嘴里说着孝顺，其实一点都不孝顺呢？”
这话只差指着刘红霞的鼻子骂了，她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我婆子妈在这儿更适合养病。”
“你一个乡下的赤脚医生，知道什么？”
苏蔓淡淡一笑，瞥了刘红霞一眼。
“我别的不知道，只知道大城市的医疗环境会更好。”
“说什么这儿适合养病？那只能骗一骗傻子。”
显然，刘红霞就是这个傻子呢！
刘红霞哪儿听不出苏蔓的意思，脸色有些难看。
可又没办法，说又说不过，打又不敢打。
只能自己咽下这口窝囊气，跺跺脚转身走了。
“不关你事儿！”
走出几步，这才想起正事儿。
她拿出照相机，转身回来。
对着苏蔓，颐指气使。
“你去边上，别挡着我给我妈拍照。”
苏蔓心念一动，慢腾腾起身。
心中盘算着，这照片，林野应该能看见。
她假装避开镜头，趁着刘红霞按下快门的时候。
伸出手指，在边上比划了一个手势。
刘红霞没注意到，拍了几张照，这才转身走人。
这次，是真的走了。
云成才一直站在边上当背景板，听到脚步声远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哎哟，苏医生，我刚才都快吓死了。”
“你，你男人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这顾同志，有两个儿子？”
苏蔓摇摇头，从兜里拿出一个糖饼子，递给顾天星。
“妈，趁热吃。”
顾天星一改在刘红霞跟前的抗拒，欢天喜地的接过糖饼子吃起来。
“嗯，甜，好吃！”
跟个小孩一样，苏蔓看的眉眼弯了弯。
又递给云成才两个糖饼子。
“成才，你也吃。”
“再给久梅婶子拿一个！”
“我婆子妈就一个儿子，这事儿说起来可能有点复杂。”
“但我无条件相信我男人，他肯定不是那种人。”
人家夫妻的事儿，云成才也不好说什么。
啃了一口糖饼子，心里犯起了嘀咕。
连个不相干的女同志都能找到这来，那苏医生的男人，到底干啥去了？
这么久了？还没发现自己媳妇不见了？
吃完了糖饼子，顾天星也有些困了。
苏蔓带她回房睡觉，出来，跟朱久梅叮嘱了一嘴。
“久梅婶子，咱们可能要留在你家过年了。”
“能不能就让我妈住我屋里？我也方便照顾她。”
朱久梅皱了皱眉，朝里头看了一眼。
“可以是可以，就是你肚子都这么大了，万一她哪天发疯，会不会害了你跟孩子？”
“要不，还是让她住朱王娣那屋？大不了，我多看着点。”
苏蔓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顾天星，笑了笑。
“不用，我妈在好转了！”
没有吃那些药，没有人刺激她，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朱久梅见苏蔓这么有把握，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行吧！过年你们家那边有啥讲究不？”
“没，就按照您这边的来吧！”
“行，成才啊！赶紧过来帮忙……”
外头银装素裹哈气成冰，屋里却一派热气蒸腾，喜庆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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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红霞坐着牛车下了山，浑身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这牛车不光坐着不舒服，还臭烘烘的。
要不是林野那疯子妈在这儿，她这辈子都不会看这种地儿一眼。
都为了林野牺牲到这个地步，那男人还不肯给她好脸色？
刘红霞厌恶的扔下捂着口鼻的手帕，往冻僵的手哈了一口热气，大步走到停在镇政府门口的吉普车前。
见里头没人，皱了皱眉，大步进了政府。
李根深站在屋檐下，正跟朱王娣说话。
“李同志，你看，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
“为了帮你看住她，我腿都摔断了，也没好好治疗，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啥后遗症。”
“你给我个准话，我还得在这儿待多久？”
“就为了那点钱，耽搁我几年，可不值当！”
李根深抽了一根烟，眼底闪过几分不耐。
“朱同志，我相信你，才把这事儿交给你。”
“你不在山上看着她，跑到这来找我做什么？”
“被人看见，我可不好办事！”
“至于答应你的，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要不是刘红霞非要来一趟，他也不会铤而走险跑这儿来。
被人看见，他就多一分危险。
谁知道朱王娣这蠢东西，居然还跑来找他了。
李根深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注意到。
朱王娣却不着急走，而是眼巴巴的看着李根深。
“这些先不说，都快过年了，你看，这……”
她两个手指头搓了搓，意思是自己有点缺钱。
李根深的额角跳了跳，狠狠扔下烟头，拿出几张大团结丢给朱王娣。
“我来得匆忙，身上只有这么多，你拿着赶紧走，别被人看见了。”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朱王娣嘿嘿一笑，把钱揣兜里。
“行，我这就走。”
“对了，李同志啊！那位刘同志说是你儿媳妇，她要看顾天星，我是拦着点还是……”
李根深不以为然，摆摆手。
“随她去，别得罪她！”
估摸着刘红霞也就是来看个稀奇，这穷乡僻壤的地儿，来过一回就不想来第二回。
她享惯了福，哪儿吃得了这个苦？
朱王娣点点头：“我知道了。”
连李根深都说不能得罪，那小丫头来头不小啊？
还好她先前聪明，没跟人对着干。
朱王娣前脚刚走，后脚刘红霞就进来了。
李根深看着她，面上堆满了笑。
“霞霞，见到人了？怎么样？是不是疯得厉害？”
刘红霞气鼓鼓的咬唇：“她倒还好，就是那个医生，有点招人烦。”
“医生？”
李根深一愣，那村里啥时候有医生了？
刘红霞没注意到他脸上神色的变化，自顾自说道。
“林野他妈可相信那医生了，还挺亲近她的。”
“一点都不听我的话！哼，跟林野一样……”
这时，镇长夹了几块火炭气喘吁吁跑过来，见到李根深站在外头吹风，赶紧招呼他。
“李同志，别站外头，进来暖和点。”
李根深皱了皱眉，转头问道。
“那村里最近来了个医生？”
镇长点点头：“啊！这事儿您也挂心？是个叫楚桂花的女同志。”
“被男人揍得不行了，才跑过来的。”
“听说，人还挺不错的！”
“村里人都挺相信她呢！昨儿个还救下一个大出血的女同志呢！”
“我寻思着，要是镇上条件允许，给她发点奖金。”
“毕竟，她也不容易，还挺着个大肚子……”
这会儿朱王娣还没走远，她从后门走的，刘红霞是从前门进的，两人也没碰到。
她刚好听到镇长说起村里医生的话，不由站定脚步。
村里那医生，不是叫苏蔓吗？
啥时候，叫楚桂花了？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