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非凡的李家坡,李氏家族祠堂广场热闹非凡。
人们围坐猜码斗酒,女人们在端着托盘穿梭在广场上。
锅铲碰撞间飘出烧鹅、炖肉的浓香,大铁锅下的柴火噼啪作响,炊烟裹着菜香弥漫整个祠堂广场。
宴席不仅是味觉盛宴,更铺展着乡土人情的长卷。
祠堂内院,一场歃血祝融仪式完成后,所有人坐回原位,开始拼酒。
此时他们丝毫不在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风云变幻,日月交替。
距离李家认家臣已经过去一个礼拜。
这几天整个四九城,因为李子航全城收购瓷器的事,可谓让老百姓沸腾起来。
现在小孩子在废宅子玩,如果发现碟子碗,都抱着东西去收购点碰碰运气。
有时候他们还真捡到老物件,转头换了五块钱。
李子航为了收购瓷器,在整个四九城设立了十几个站点。
从全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民众,抱着各种瓷器,排着队到站点换钱。
这一盛况也惹到不少收藏家眼红,可他们没那个实力,也没那个本事跟李家学。
有时候那些人蹲在收购点,看到排队的民众,手里抱着好东西用高价购买。
二十来岁的马都都,看着那些排队人手里抱着各种宝贝,眼红的都快发疯。
韩春明,更是到处借钱,盯着那群排队的人。
只要看见好物件,他立马挤在人群里,开始套近乎撬墙角。
每天清晨,四九城琉璃厂文物商店的铁门前,早已排起蜿蜒长队。
裹着棉袄的农民、胡同里的老户儿们揣着蓝布包裹,在寒风中跺脚搓手,等待开门时刻。
铁门刚开一条缝,人群便如潮水般涌向柜台,河北老汉手里抱着乾隆官窑碗,在推搡中险些摔碎,鞋被挤掉也顾不得捡。
柜台后的老师傅戴着老花镜,接过物件时的手指,在釉面上轻轻摩挲,新街口瓷器组的老先生,只看釉面反光便能报出窑口。
“钧窑月白釉,金代磁州窑系”。
信托商店门口游荡着“蹲大筐”的古玩贩子。
他们盯着农民自行车后架两侧的柳条筐。
那里塞着用稻草包裹的掸瓶、帽筒。
这些贩子精通“截胡”之道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都是想用最少的钱,在这场收购古董文物的活动里捡漏。
曾有落魄旗人后裔,将祖传的紫檀雕花案几以30元贱卖。
而马都堵这类藏家则另辟蹊径,他们苦口婆心,套近乎高出市场价格,收购一两件瓷器。
破烂侯更是跟人精一样,在进城的路口蹲点,截胡那些排队进城卖瓷器的农民。
这段时间,李家真的收购不少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其中一个老太太将明宣德洒蓝釉钵当作“喂鸡碗”,卖出80元时喜出望外。
更有一人拿着清凉寺汝窑瓷杯,卖出一百元价格而高兴的手舞足蹈。
每天购入的成摞文物登记簿,多达上百斤。
这场特殊的“国藏运动”,民间藏品以日均件的速度汇入李家宝库。
在潘家园初现雏形的旧货市场里,北魏陶俑与仿古花瓶这类的国宝,每天最少有十件收入李家仓库。
李子航为了收购民间国宝,可谓是下了血本。
每日流出的资金,达到惊人的上千万。
同时为了应对上层,他承诺只要被他收购的国宝,永不出国。
李子航每收购一件瓷器,还要向政府交税。
这种三赢的局面,也让上面的人安心不少。
政府收到大额税收,还不用担心国宝流到海外。
老百姓也因为卖掉的瓷器,赚了不少钱。
有些人更是因为几个,放在家都感觉占地方的瓷器,赚了上千块。
老百姓手里有钱了,消费买东西都变得大方,一时间李家收购瓷器的举动,还刺激到整个四九城的经济上升。
李子航隐藏在水下,每天看着满仓库的国宝,眼神里的喜意不自觉流露出来。
李府,西厢房。
老爷子跟李子航坐在一起,研究几十件瓷器。
书房里摆着各种样式的瓷器,爷孙俩左看看,右瞧瞧眼睛都看不过来。
元青花,李世民率领文武百官祭天画缸。
汝窑三足香炉,哥窑大碗,定窑变盏,均窑四足龙纹鼎,官窑莲花盆。
五大名窑这一刻全部聚齐在这个,不足四十平方米的书房里。
李子航蹲在罗汉床边,拿着一个莲蓬形状的茶碗,看了又看。
他有些看不懂这件瓷器,茶碗的釉面颜色是汝窑的天青色,但颜色更浅一些。
而且茶碗薄如蝉翼,在灯光的照耀下,碗面如同镜面,他的面容,都被映照在碗面。
李子航狐疑用手指弹了一下茶碗。
一声清脆如铜铃的声音,瞬间在书房里响起。
老爷子坐在罗汉床,抱着一个四方观赏插花瓶。
他听到这个清脆的声音,侧头看向孙子手里的茶碗。
李子航蹲在罗汉床边,拿着放大镜对着茶碗看了又看,嘴里还不断的念叨着。
“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
“雨过天晴云破出,者般颜色作将来。”
李子航脑子里不断回想这两句话。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拿着莲蓬茶碗坐到罗汉床上。
老爷子看着他那副模样,放下手中的四方观赏插花瓶,伸手到孙子面前。
李子航把莲蓬茶碗放到小方桌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开始吞云吐雾。
老爷子拿起小方桌上的莲蓬茶碗,开始鉴定起来。
“天青色,汝窑的标志颜色。”
他用两只手指捏着碗口,滑了一圈。
“碗口润滑如绸缎。”
他用手指弹了一下碗口。
“叮”得一声,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声如磬~”
接着老爷子举着茶碗,对着灯光看。
当李子航一支烟都快抽完时,爷孙俩对视一眼。
老爷子眼神有些不敢置信。
“瓷皇柴窑~”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天下第一瓷,柴窑。”
柴窑,作为华夏陶瓷史上最神秘的窑口之一,被历代文人雅士尊为“诸窑之冠”“瓷皇”。
柴窑得名于五代后周世宗柴荣,据记载创建于显德初年(约954年)。
其瓷器以周世宗“雨过天青云破处,者般颜色作将来”的诗意为审美标准。
很多人都误会了,以为这句话是宋徽宗所说。
实际上这句话跟宋徽宗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汝窑的天青色,跟柴窑的天青色也不是一回事。
“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这句话也是描写柴窑。
明代《格古要论》记载“柴窑出北地,天青色,滋润细媚有细纹,足多粗黄土”。
而《宣德鼎彝谱》更将其列为御藏名窑之首。
这些文献不仅奠定了柴窑的至高地位,也暗示其曾作为皇室御用的身份。
如果说汝窑是收藏家梦寐渴求的存在,那么柴窑就是绝唱。
如果这件柴窑出世,那么一定改写五大瓷器窑口的地位。
汝,官,定,哥,官,五大窑口瓷器,根本不能跟柴窑比。
汝窑够珍贵吧,世界上依旧存在不少汝窑瓷器。
但是柴窑至今还是谜一样的存在,因为还没有一件柴窑瓷器露面,显示出来。
李子航爷孙俩还在书房里研究柴窑,马都都因为蹲在瓷器收购点截胡,正在挨揍。
潘家园,无人巷子里。
马都都,全身都是脚印,鼻血直流的半躺在角落。
他用手护住脑袋,不断求饶。
“好汉,不敢了~”
“以后都是不敢了~”
他知道自己挨打的原因。
前几天他蹲在收购点截胡,都已经被李家的人警告过。
没曾想,他眼红到根本不管对方的警告。
这不今天他刚下班,就跑来潘家园收购点截胡。
李家的人,看到这小子不拿他们的话当一回事,几个人直接把他架到巷子里一顿胖揍。
鼻青眼肿的马都都,靠着墙坐在地上。
打他的人气喘吁吁的插着腰指着他,恶狠狠的威胁道。
“小子,别他娘不识趣。”
“今天只是打你一顿,让你好好琢磨琢磨。”
“四九城一天收瓷器的钱,都能垒成山。”
“你小子也不动动脑子,谁的饼你都敢动。”
“这次只是打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
“下次你在不听劝,护城河里下一具尸体保不准有你。”
等打他的人一走,年轻的马都都也是一阵后怕。
经过对方的提醒,他也想通其中的利益关系。
四九城每个收购点,每天送出去的钱,真就能推成山,关键这不是国家对民众收购瓷器,而是一场私人收购。
他因为眼红去截胡,动了别人的利益,
以那些人的能量,让他消失在人间真跟玩一样。
想明白这点的马都都,活动一下全身酸痛的身体,一瘸一拐走出巷子。
如同马都都被打的人,整个四九城还有不少。
韩春明,昨天也因为截胡收购点瓷器,被人一顿胖揍。
破烂侯,蹲在进城的路口截胡瓷器,被公安连唬带骗,吓得他再也不敢收购百姓送到城里的瓷器。
还有一些收藏家,暗中收购瓷器,也被公安逮到教育一顿。
有些人直接以投机倒把的罪名,关在局子里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