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渔隐内力雄浑,天生神力,手中铁桨狂舞,带起呼呼劲风。
不过片刻,数十蒙古亲兵便被他打得东倒西歪,无人能撄其锋。
再看李玄阴,武功卓绝,当世罕有敌手,只是绿萼与易逐云二人联手,配合默契,一时间他竟也难以取胜。
三人身法快如闪电,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兵器交击声密集。
大营中粮草与火药皆被引燃,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蒙古包中士兵睡觉用的干草,本就是极易燃烧之物,一旦着火,便如燎原之势,难以扑灭。火势迅速蔓延,一个接一个的蒙古包陷入火海。
营中士兵乱作一团,四处奔逃,锣鼓声、呼喝声交织在一起,响成一片。
郭芙与完颜萍身着蒙军皮甲,躲在远处的蒙古包后。蒙军士兵见了,只道是自己人,也未在意。
完颜萍正忙着给火器装填弹药,郭芙则弯弓搭箭,二人伺机偷袭李玄阴。
无奈三人如鬼魅般,速度太快,她们根本无从下手。且不说火器装填的是霰弹,便是郭芙箭术如神,也生怕误伤了自己人。
郭芙当机立断,道:“先帮渔伯伯解决这些铁甲兵。”
话音刚落,利箭射出。
正此时,只听“铛”一声脆响,半片刀片如暗器般直直朝二人飞来。
二人反应极快,急忙伏地躲避。
却听易逐云高声叫道:
“绿萼,我来对付他!”
原来绿萼手中所持,不过是普通蒙军士兵的马刀,如何能抵挡李玄阴的凌厉攻势,竟被其一招震断。
完颜萍手中持有君子剑,见状急忙叫道:“绿萼,接着!”
手腕一抖,将剑掷出。
李玄阴何等人物,岂会让她如愿,手中铁杖一挥,杖风如刀,逼得易逐云与绿萼连连后退。
他身影一晃,已欺身向前,一把抓住君子剑的剑鞘。
绿萼哪肯示弱,掌力紧随其后,如汹涌波涛般袭来。
李玄阴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右手鹿头杖猛地一挥,荡开易逐云刺来的利剑,左掌同时推出,一股雄浑掌力将君子剑朝着绿萼震去。
易逐云见状大惊,失声叫道:“小心!”但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哪里还来得及。
但见那剑鞘在李玄阴掌力之下轰然爆开,寒光闪烁,君子剑如一道闪电,直刺绿萼面庞。
千钧一发之际,易逐云挥剑击向君子剑,剑身微微一偏,擦着绿萼的耳边飞过。
与此同时,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劲风袭来,李玄阴的鹿头杖挟着万钧之力劈来。
易逐云不及多想,本能地挥剑抵挡。
只觉一股巨力从手臂传来,震得他虎口迸裂,整个人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摔进一个蒙古包中,一口鲜血喷出。
同一瞬间,绿萼也被李玄阴的巨大掌力推出数丈之远,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只觉双掌一阵刺骨寒意,低头一看,竟已结了一层冰霜。
“嗖嗖”两声,郭芙与完颜萍齐声惊呼:
“云哥!”“云郎!”
紧接着,一声闷响,郭芙的箭矢与完颜萍火器中的铅弹,同时朝着李玄阴射去。
李玄阴不慌不忙,舞动铁杖,密不透风,将箭矢与铅弹尽数挡下。
绿萼猛提一口气,强运内力,化去双掌的冰霜,飞身跃至易逐云摔落的蒙古包前。
郭芙和完颜萍也随后赶到。
点苍渔隐见状,舞动铁桨,甩开一众铁甲兵,纵身跃来,横桨护在众人身前,焦急问道:
“易大侠,伤势如何?”
郭芙、完颜萍、绿萼三人急忙扒开蒙古包,将易逐云扶起。
只见他脸色苍白,右手鲜血直流,几个娘子见他受伤,心疼不已,掉下泪来。
完颜萍更是泪如雨下,泣声道:“云郎,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话未说完,绿萼却猛地将易逐云抱起,大声叫道:“快走!”
她深知李玄阴武功深不可测,此刻若不速速离去,众人都将性命不保。当下拔腿便跑。
李玄阴哪肯放过,身影倏忽不见。
郭芙一箭射出,却射了个空。她急忙转头,追赶绿萼和完颜萍。
点苍渔隐也不敢耽搁,紧跟其后。身后十数个铁甲兵挥舞兵刃,穷追不舍。
转瞬之间,几人已奔出七八丈远。
忽听得左首风声呼呼作响,借着火光望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疾掠而来。
点苍渔隐心头一喜,还道是己方援手到了。其余众人却认得清楚,来者正是银月护法,不禁各自倒吸一口凉气。
单是李玄阴这老妖道,众人便已难以抵挡,如今又添这等强敌,这可如何是好?
郭芙心急之下,挽弓连射两箭。
却见那银月护法周身刀光霍霍,竟似一道光墙,轻轻松松便将箭矢打偏。
忽地,前方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众人皆是心中一凛。
绿萼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只见李玄阴背身而立,朗笑道:“小贼子,粮草都被你烧了,还想逃到哪里去?莫如乖乖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说话间,银月护法已从另一方向飞速围拢过来,口中用蒙语大声呼喝。一众蒙古兵如潮水般涌来,将几人团团围住。
易逐云见状,忙从绿萼怀中跃下。
眼见敌人越聚越多,将周遭围得水泄不通,他略一思忖,突然朗声说道:“我投降!”
言罢,随手将身上的蒙军皮甲扒下,扬手扔到不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
众人听闻此言,无不大为惊愕。
点苍渔隐满脸疑惑。
投降一事,本是众人此前商议的备用之策,但此刻洪凌波、耶律齐和武三通等人尚在远处浴血奋战,生死未卜,也不知能否顺利脱身,易逐云此刻提出投降,显然不在原定计划之内。
银月护法冷冷说道:“李真人,这小贼子诡计多端,十足的无赖性子,千万信他不得。当初四王爷饶他一命,他却恩将仇报,今日竟敢来烧毁我大军粮草。”
郭芙秀目圆睁,大声说道:“云哥,咱们绝不投降!大不了今日血溅当场,也胜过屈膝受辱!”
易逐云神色凝重,柔声道:“芙妹,听话,跟我一起投降吧。”
郭芙一听,顿时怒发冲冠,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抑,大声吼道:“我不!我偏不!”
完颜萍则低头不语,虽知易逐云不会真心投降,却也猜不透他究竟有何打算。
绿萼心思单纯,只觉保住性命才是头等大事,至于大宋与蒙古之争,汉人还是蒙古人,她并不在意。若易逐云当真决定投降,她便也毫不犹豫地跟随。
李玄阴听闻易逐云要投降,亦是颇感意外。他微微眯起双眼,略作思索,心中盘算着,终究还是难以相信易逐云会真心归降,暗自惋惜。
他缓缓转过身来,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说道:“小贼子,你杀我徒儿,毁我道宫,如今又烧了我大军粮草,咱们之间的仇怨,可谓不共戴天。”
说着轻轻摇头,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易逐云暗暗运转内力,面不改色地说道:“李真人,不是在下妄言,你那些徒儿,实在是资质平平,难堪大用。至于那道宫和粮草,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身外之物。依我之见,不如这样,我拜你为师如何?”
李玄阴心中一动,寻思道:“这小贼子天赋异禀,我那两个徒儿与之相比,确实差了许多。”
银月护法见李玄阴似有心动之意,急忙提醒道:“真人,千万不可轻信他的鬼话!”
李玄阴微微点头,随即大笑道:“小贼子,你若真心投降,便即刻跪下磕头,贫道便认了你这个徒儿!”
易逐云朗声道:“好啊!”
郭芙一听,又惊又怒,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喝道:“云哥,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易逐云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内力缓缓传过去,温言劝道:“芙妹,你说过会永远听我话的。”
郭芙用力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急道:“除了投降,我什么都听你的!更不能拜这妖道为师,否则,咱们从此恩断义绝!”
易逐云猛地咳了两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郭芙见状,心中一阵刺痛,抬眼望去,只见三面被敌人围得密不透风,身后则是一片熊熊大火,一时之间,竟也没了主意,只能暗自垂泪。
银月护法心想:“这郭姑娘倒是可以留着,日后或许能用来要挟郭靖,但易逐云这小贼子却是留他不得,非杀不可!”
念及此处,冷冷说道:“郭姑娘,你爹爹已经战死了,依我看,你还是投降了吧。”
郭芙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不可能!我爹爹武功盖世,怎么可能会战死!”
银月护法冷笑道:“事实俱在,岂容你不信?你爹爹妄图刺杀史将军,却误中了珍珠月轮阵,又有国师出手,他便是有通天的本领,又怎能活命?”
郭芙只觉心弦猛地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悲愤交加,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持,大声吼道:“你胡说!你胡说!我爹爹不可能会死!”
嘴上虽这般说,泪水却已夺眶而出,悲恸大哭起来。
易逐云见状,急忙将她揽住,低声安抚道:“芙妹,你爹爹吉人天相,定是没事的。”
说着,抓起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命门穴上。
郭芙见绿萼手掌也贴在易逐云后背,显然是在帮他疗伤,立时心领神会,这才运起内力,缓缓传进他体内。
想起之前众人一同商议好的诈降预案,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冲动,险些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