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爷子那一番言辞犀利、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落在客厅之中。
刹那间,客厅里的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冻结,压抑且凝重的氛围,恰似一块千钧巨石,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那眼神里,交织着如浓稠墨汁般的忧虑,以及仿佛坠入无尽黑暗般的深深不安。
他们的脸庞上,写满了彷徨与无措,宛如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那位最先提议向张华求助的中年官员,此刻已然紧张到了极致。
他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外渗出,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他的手心,早已被汗水彻底湿透,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直勾勾地紧盯着路文山老爷子,那目光中饱含着无比的急切与强烈的期待。
仿佛在这危机四伏、如坠冰窟的困境之中,唯有路老爷子能够成为那盏照亮前路、指引方向的明灯,为他们寻得一线生机。
路文山老爷子微微眯起双眼,那目光仿若两把锐利的寒刀,冷峻且威严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随后,他再度开口,声音低沉却仿佛从胸腔深处迸发而出,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强大气场:“你们就从来没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去深入思量过吗?
张华,这样一个对贪官污吏恨之入骨、一旦出手便绝不留情的铁腕人物,究竟是出于何种缘由,当初会站出来为你们说话?
在这个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问题上,倘若你们依旧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始终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
那接下来还天真地妄图找他出面,去帮忙协调省纪委的调查,你们好好想想,他还会像之前那样,不计前嫌地对你们伸出援手吗?
更何况,他为了帮你们,自己反倒被人抓住把柄,深陷省纪委的调查泥潭之中。”
众人听闻此言,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路老爷子那锐利的目光,仿佛在那目光之下,自己所有的过错与不堪都无所遁形。
“对!他是为了钱!” 路老爷子猛地提高音量,那声音犹如洪钟般在客厅里回荡,震得众人的耳膜都隐隐作痛:
“但他并非要将你们手中贪污的那些钱巧取豪夺,装进自己的腰包。
他是想让你们主动把钱捐到市财政局。
其一,市财政捉襟见肘,极度缺钱,急需筹措一笔资金,为武田县山区的老百姓解决过冬的燃眉之急,保障他们能安稳度过寒冬;
其二,市里以及下面个别县的一些机关单位,因为经费严重匮乏,几乎到了连门都开不了、无法正常办公的窘迫境地。
正是基于这两件迫在眉睫的大事,张华才出面帮了你们。
当然,在他看来,你们之中,有许多人还是值得再给一次机会的,想让你们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可是你们呢?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拿着别人的一片好心、别人给予的难得机会,全然不当回事。
你们是主动捐款了,可捐了多少,你们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知道你们捐出的那些钱的总数,说实话,我听了都觉得羞愧难当,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市长,该怎么跟他交代。
当初,是我信誓旦旦地当着他的面,就在这个客厅里,拍着胸脯做出的保证。
可如今的结果呢?啊?”
路老爷子的话语如芒在背,刺得众人满心愧疚。
那位中年官员嗫嚅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文山爷,我们错了,当时只想着能少吐点是一点,没料到会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您说,我们现在该咋办,还有补救的法子吗?”
众人纷纷附和,眼中满是急切与懊悔。
路文山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拧成了个 “川” 字,痛心的说道:“如今鼻涕流到嘴边了想着怎么甩了,睡觉时发现缺少盖的了才想起忘了买了。
早干嘛去了?
哎,这时候找上门来还让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帮你们说情,你们怎么想的当我不知道?
你们是看到张市长这会不但筹到钱了,而且还是巨额资金。
他现在不再为市财政分心了,而是可以腾出手来了吧?
连副书记苏广联都被他怼的灰溜溜的,你们心里怕了是吗?
我说句实话,苏广联如果不改变,绝对逃不过张市长的重拳。
然后,哼,就是你们了。
因为你们摆了他一道子,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众人听着路文山老爷子这番毫不留情的数落,脑袋愈发低垂,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屋内一片死寂,唯有墙上的老式挂钟 “滴答滴答” 作响,仿佛在无情地催促着他们面对这难堪的局面。
那位中年官员双腿微微颤抖,嘴唇哆嗦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路长德抬手制止。
路长德转向父亲,神色凝重地说道:“爸,事已至此,责备也无济于事。
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帮大家渡过这难关。
张华市长那边,我们总得拿出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让他看到我们改正的决心。
实在不行,我们向他表忠心,我们永远听他的话,跟他走!”
路文山突然转身,眼神凌厉的看着路长德,怒道:“屁话!
向他表忠心?他需要这些人向他表忠心?
这都是些什么人?他张华稀罕他们?
你想得别这么幼稚好不好?”
路长德被父亲的这声怒骂,当时就收声不敢说话了。
路文山老爷子缓缓坐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道:“哎,我何尝不知道大家即将面临的后果啊。
只是你们这次实在太让我失望,也太让张市长失望了。”
他沉思片刻后说道:“如今之计,唯有拿出十足的诚意。
把之前藏着掖着的资金,痛痛快快地捐出去,给张华市长看看我们改正的决心。
另外,全力配合市里接下来的项目,别再耍那些小心思。”
路长德在一旁补充道:“大家回去后,整理一份详细的个人资产说明,主动交给市纪委备案,表明我们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的态度。”
众人纷纷点头,神色凝重,深知此刻任何的犹豫都可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时,路文山的二儿子路长盛小心翼翼地问道:“爸,那我们怎么跟张市长说呢?
直接上门道歉,会不会太唐突?”
路文山老爷子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唐突?他们之前做那些糊涂事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唐突?
现在知道怕了?这样吧,我先联系一下张市长的秘书白峰,探探口风,找个合适的时机,安排你们和张市长见个面。
记住,到时候说话做事都给我小心点,张市长骂也好,说难听话也好,我们都必须忍着。
对了,那些矿老板们一定要安置好,千万不能让他们这时候再出来惹事添乱了。
当初我们应下的,就得负责到底,实在不行,我们路家出面跟他们签订还款协议。”
一个年轻的官员吃惊的说道:“文山爷,不可啊,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一是我们根本还不起啊。
再说了,即便是这些钱是被人贪污了,可是咱们这些人才拿了多少?
我们总不能帮着政府还账吧?”
路文山突然露出了笑脸,看着这位年轻的官员说道:“小子,你还嫩着呢,当好你的官吧,这件事你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
放心吧,你得看你帮谁还的这笔大钱。
北原市只要张华在,别说我们可以倾家荡产,就是砸碎了我这把老骨头给他,我也毫不担心。
因为啊,他张华市长从不会让老百姓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