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般力量的合力攻击下,玄垠巨龟的动作幅度进一步降低,变得颇为迟缓与滞涩。
它的嘶吼渐渐透出虚弱无力,而来自君北神摄术的威胁,又令它不得不强提精神,作出反抗。
此刻,君北全力施展神摄术,凝聚的识念渗入玄垠的体表,然后借助一个个的烙印,以超越电光的速度不停跳跃与穿梭,几乎瞬间便探查到了玄垠其识海所在。
下一刻,玄垠巨躯狂震,其识海被神摄术攻入!
玄垠巨龟的识海之中,黑暗深邃,如同一方没有尽头的混沌世界,弥漫着浓厚的迷雾,果真如同其体,浩淼如海,博大无边。
君北的识念刚一进入,便遭受到了一股强大意识的猛烈冲击,那股意识如汹涌的暗流,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抗拒,试图将君北的识念彻底吞噬。
“想要驱逐我,没那么容易!” 君北冷哼一声,识念瞬间分化,化作无数细小的丝线,朝着识海的各个角落蔓延而去。每一根丝线都蕴含着君北的意志,坚韧不拔,在迷雾中探寻着玄垠巨龟意识的核心所在。
玄垠巨龟感受到君北识念的深入,整个识海剧烈动荡起来。迷雾翻滚,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漩涡,试图绞碎君北的识念丝线。然而,君北早有防备,他操控着识念丝线,巧妙地避开漩涡的中心,不断寻找着突破的机会。
在识海的深处,玄垠巨龟的意识核心如同一个散发着幽光的巨大球体,周围环绕着一层又一层的防御屏障。君北的识念丝线小心翼翼地靠近,刚一触碰到防御屏障,便引发了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防御屏障上瞬间亮起无数符文,极显古老与沧桑,释放出强大的攻击力,将靠近的识念丝线一一斩断。
“这是……一个何等古老的老怪物!” 君北皱起眉头,心中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他迅速召回剩余的识念丝线,凝聚成一股强大的识念洪流,然后猛地冲向防御屏障。识念洪流与防御屏障碰撞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识海都被照得通明。
在激烈的交锋中,君北敏锐地发现,防御屏障的符文并非无懈可击。每一次符文发动攻击后,都会出现短暂的能量间隙。他抓住这个时机,操控识念洪流,在符文间隙出现的瞬间,如闪电般穿过防御屏障,直逼意识核心。
玄垠巨龟察觉到危机,意识核心剧烈颤抖,试图调动识海的力量进行最后的抵抗。然而,君北的识念已经如影随形,紧紧缠绕住意识核心。君北集中精神,将自己的意志通过识念传递给玄垠巨龟,试图让它屈服。
“玄垠,你已无力反抗,臣服于我,方为正道!” 君北的声音在识海之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玄垠巨龟的意识核心剧烈挣扎,发出阵阵痛苦的波动。它不甘心就此被征服,不断地冲击着君北的识念束缚。
双方陷入了僵持,时间仿佛凝固。君北的识念在长时间的消耗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猛一咬牙, 君北终于还是调动阴神,强化识念,同时还抽取了一丝魔月之力。
神摄术本就属于魔修功法,有了这一丝魔之本源的加持,再加上识念得到强化,令他瞬间便将此术的三大功能——致幻、摄伏和强控,催运到了极致!
霎时,玄垠的一双巨大眼眸,立刻化为一片赤红,宛如两片血海,其中还有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在缭绕不绝。
一时之间,玄垠的思维彻底陷入迷茫状态,眼前幻象纷呈,自我意识也于刹那间被完全剥夺!
君北趁机加大对玄垠巨龟意识核心的压制,识念如同一把锐利的宝剑,一点点地切入意识核心。玄垠巨龟的挣扎逐渐减弱,意识核心的光芒也开始黯淡下去。
终于,玄垠巨龟的意识核心停止了挣扎,君北的那股识念盘踞其中,牢牢掌控着前者的所思所想,一举一动。
“成功了!”
君北心中涌起一阵狂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识海之外,玄垠巨龟庞大的身躯缓缓平静,原本充满敌意的气息已是尽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的温驯与依赖。
也许这才是它的本性,防御惊天,却攻伐不足,主镇守与护卫!
一种紧密结合又密不可分的心神牵连,自君北心头油然而生,似乎将二者融为一体。
玄垠通过心神,向君北清晰传递了它的想法或意图,那就是带着它离开这里。
它在这里待太久,久到连它自己都忘了具体时间,或者根本就没有时间这个概念。
君北收回识念、两大本源珠以及四器,疲惫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已经被自己收服的玄垠巨龟,心中感慨万千。
此番苦斗,实是他平生仅遇,太过艰难,称得上手段尽出,竭尽全力。
现在,在听到玄垠的心神传音后,君北陷入了两难。
“你若是离开,洪荒脊柱如何支撑?原荒界怎么办?”君北皱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还有,你为什么要破坏战云封印?难道你不知道那样做非常危险吗?”
玄垠巨龟似是早料到君北会有此一问,庞大的身躯微微颤动,一股带着沧桑感的心神波动传来:“我在此支撑无尽岁月,洪荒脊柱虽因我之力得以稳固,然如今地脉紊乱,魔煞之气四溢,我即便留在此处,也难挡原荒界日益崩坏之势。
至于破坏封印,非我所愿,因为我感觉到了洪荒脊柱在飞快延伸,似乎要寻找什么,由此产生的地脉挤压让我不得不活动一下,省得筋骨彻底僵化……
再者,我也清晰感知到了脊柱延伸的方向,也许……这是洪荒脊柱,或者是原荒界意识的一种自我救赎,已经找到了一个自救的契机。那时,便是没有我,洪荒脊柱也能屹立不倒,而原荒界则可长存。”
君北心头狂震,继而又权衡利弊。
他深知玄垠巨龟所言不虚,原荒界如今面临的危机愈发严重,雷霆战云封印虽暂时稳固,但魔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若玄垠巨龟离去,洪荒脊柱确实可能面临支撑不稳的风险,但留下它,似乎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原荒界的危机。
思索良久,君北缓缓开口:“玄垠,你所言不无道理。但洪荒脊柱关乎原荒界根基,你是否确定,洪荒脊柱正在积极开展自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加快她的这种自救速度?”
玄垠巨龟庞大的头颅轻轻摇头,表示不确定:“她延伸的方向,直指邻界。那个邻界的气息,与原荒界同根同源。我记得很清楚,早在洪荒世界崩碎之前,那个邻界本就与原荒界同为一界,后来随着整个世界的崩碎被一分为二……”
还未等它说完,君北全身剧震,目中露出恍然之色,“我想我知道那个邻界在哪儿,又被称何名。那便是原……初……界!”
过往种种疑问,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合理的解释,形成了一个逻辑闭环——原初界与原荒界果然是同根同源,本为一体!
君北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看向玄垠巨龟,追问道:“玄垠,既然知晓了原初界与原荒界的关联,那如何才能加快洪荒脊柱的自救进程?这样,你也能尽快解脱出来。”
玄垠巨龟沉默片刻,心神波动再次传来:“洪荒脊柱的延伸,虽是原荒界意识的一种本能,但外界的力量能不能起到引导加速的作用,无法确定。
我有所猜测,或许脊柱现在不需要我了,或者说,没有我在这里阻挡和干扰,洪荒脊柱的自救过程会变得更快。”
说话间,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它体内涌出,融入地脉之中。原本紊乱的地脉瞬间平静了许多,岩浆流动的速度也减缓下来,那时不时爆发的地震和火山喷发也彻底停止。
随着这处地底空间的一阵轻颤,玄垠的躯体在飞速变小,无尽光华缠绕着它,释放出夺目的霞光。
转眼间,一头高约半丈、长达丈余的玄龟出现在眼前,粗壮的四肢拄地,昂首抬头,颇显神骏;其通体幽黑,深邃如渊,鳞甲坚实而圆润,泛着玄金般的光泽;
龟背上玄纹密布,宛如星象,有缕缕道韵流淌;其行动虽然迟缓,但是那一双眸子,却极为灵动,充满了看透一切的沧桑与睿智。
“可大可小,变化随心。大则撑天拄地,遮天蔽日;小则潜伏渊流,静若山石……真不愧是先天异种,洪荒奇物!”
君北见状,心中暗暗称奇。
他隐有猜测,无论是器物还是生灵,达到了一定的层次,大小变化实是常态,属于基操。器物如界鼎、惊神刺等,而生灵,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龙族。
蓦地,他又悚然而惊:“生于混沌,先天地而生,即便它不去修炼,光是于无比漫长的岁月中躺平,其修为实力乃至精神境界也会达到一种恐怖的地步……如此,它又为何会被我收服?除非……它生性仁善,不喜杀戮,而它的防御力也足够强,别人便是想杀它也难。”
想到这里,君北目光复杂地望着变化中的玄垠,不由地心生感慨。
待玄垠变化完成,君北双目一片精亮,问道:“你说你离开这里,反而会加快洪荒脊柱的自救速度?”
玄垠偏了偏脑袋,露出思索之态,“要不……这就试试?”
“可以试试。”
玄垠微微颔首,旋即周身伟力鼓荡,准备踏出这栖息了无数岁月的地脉。
就在它迈出第一步时,整个洪荒脊柱都是猛地一震,发出一阵沉闷的嗡鸣,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君北心跳陡然加快,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周围的变化,他发现地脉中的元力流动愈发活跃,像是原本被阻塞的脉络竟有了些许疏通的迹象。
“似乎真有效果!” 君北顿时有些激动。
玄垠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加快了脚步,每走一步,地脉的震颤便加剧一分,洪荒脊柱的嗡鸣声也越发响亮。随着玄垠不断前行,地脉中开始涌现出奇异的光芒,于明暗闪烁之中,汇聚成河,继而连接成海,形成了一片光的海洋,汹涌澎湃,沿着地脉往脊柱根基蔓延而去。
然而,这一变化也引起了禁区中魔妖们的注意。
凶骨荒原深处,魔妖们感受到封印的波动,顿时聒噪起来。
一只身形巨大、周身缠绕着黑色火焰的魔怪仰天嘶吼:“封印松动了!兄弟们,冲出去,让这些蝼蚁知道我们的厉害!” 魔妖们如潮水般朝着封印涌去,试图趁着这个机会冲破封印。
禁区内魔妖们的异动,立即引起了监控阵盘的十来个龙族的注意,纷纷脸色骤变。
其中一个龙族道:“魔妖们又在蠢蠢欲动了,能量加注,全力运转!”
众龙族喷吐龙气,强大的龙力弥漫开来,控制玄阵的中枢阵盘顿时光芒大盛,无比浩荡与浑厚的封印之力应时而生,以惊人的速度往整个阵罩壁垒流淌。
另一边,君北和玄垠巨龟仍在朝着地脉外前进。一人一龟均是以不急不徐的速度直奔地表。
就在他们刚刚来到地面时,来自洪荒脊柱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地脉深处宛如波翻浪涌,一处处阻塞之地,被瞬间贯通,整个原荒界的地面都在摇晃颤抖,引动空气于怒窜急卷中,发出阵阵刺耳的怪异尖啸。
“脊柱在飞快扩展蔓延。”玄垠脚步不停,默默感受着来自脊柱之根的变化,“果然,她早就找到了自救的方法了,只是因为我,才迁延至今……”
“不用妄自菲薄。”君北出声安慰,“若非你,原荒界尚且不存,况乎洪荒脊柱?此一时彼一时,总而言之,你是原荒界的大功臣。”
玄垠感激地抬头望了君北一眼,随即加快脚步,继续往前。
“能飞吗?”君北问道。整个大地都在震颤,换作寻常人,站都站不稳。
“呃……”玄垠脚步一顿,“待在地底下太长了,我以为我忘了……我会飞!”
一股黑雾自玄垠四足蒸腾而起,它庞大又沉重的身躯立即扶摇直上,冉冉腾空。初时摇摇晃晃,像是颇为生疏,不过数息之后,便完全适应了,且飞行速度越来越快,如风驰电掣,直有破空离去之势。
君北已是瞠目结舌。望着玄垠的背影怔了半晌,这才一惊而醒,连忙一个瞬移赶上。
此时,二者已伫立于高空之上,俯瞰下望,无比惊人的一幕赫然映入他们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