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知道寺内司令官很贪心,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胃口,居然想要浙苏两省的税赋用作日本人的军费。
“寺内阁下,我认为金陵政府不可能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陈阳叹了口气道:“浙苏两省师金陵政府税赋最大的来源。”
‘这两个地区的经济远比其他省份发达,您要他们把这两个省份贡献出来,怕是有些强人所难。”
“而且,您还打算让我去当浙苏绥靖公署的署长,他们更不会答应。”
陈阳说的很肯定,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浙苏两省绥靖公署署长,乍一听就是个署长,又不是总督之类的官职,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实际上这个官职非常敏感。
因为,它有军队。
金陵政府跟山城政府所设立的机构差不多。
各省之间有绥靖公署,行营,行辕,剿总等机构。
而之所以陈阳认为金陵政府不可能让他担任浙苏绥靖公署署长一职,那是因为,这个署长可以指挥调动浙苏两省四十几万的和平建国军部队。
简单来说,一个省的绥靖公署就相当于一个集团军的司令,
而且,还不止这么简单,绥靖公署除了负责军事还负责经济,政治还承担着征集军粮物资等社会工作。
苏浙绥靖公署署长相当于是浙省以及苏省两个地区的集团军总司令,已经算是一个军区的建制,与山城那边第四战区张司令官的位置差不多。
毕竟张司令之前的职务就是皖赣闽四省边区绥靖主任。
但要是真把这个位置弄到手,陈阳的实力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压制的住的。
别说陈院长,就连先生跟他说话都得客客气气。
因为,除了绥靖公署署长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国防部次长,理论上可以辖制两百六十万伪军。
但是,这只是理论,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军权。
当初让陈阳坐这个位置不过是希望他能搞好跟苏联的情报交接以及共享工作。
可要是掌握了苏浙两省四十几万部队,他的权力就能跟各方司令员平起平坐。
到时候谁还敢说他的命令别人可听可不听?
而且,陈阳本身就擅长后勤部物资协调以及运输的工作。
有权,有部队,还有钱。
万一先生走了,他还真怕半夜起来,身上会不会多了一件奇奇怪怪的黄色衣服。
“陈桑,你要知道,你现在的态度就代表帝国的态度。”
寺内司令官缓缓说道:“我已经跟影左将军沟通过了。”
“他会以金陵政府军事顾问的名义向金陵军事委员会提出建议。”
“陈桑也是军事委员会的成员之一,我相信还是能商量的。”
陈阳摇了摇头道:“寺内阁下,你似乎太小看金陵政府的这些人了。”
“我可保证,无论您如何暗示甚至是明示,他们都不会同意。”
“这些人对于自身的利益极为看重,如果你展示出一丝一毫想占有他们利益的想法,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甚至,他们会绕过您直接向本土方面反应,而本土也不希望看到帝国跟金陵政府出现摩擦。”
“毕竟他们还有用。”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闹起来,我怕您不但没落得好处,还会被本土冠上一个办事不力,影响战局稳定的罪责。”
寺内司令官愣了一愣,右手不由自主的轻轻叩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陈阳所说的事情会不会发生。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了,
当年因为部下松井驾车闯红灯被警察户田队长拦下来,他便带着大阪师团砸了大阪警察局。
结果这场闹剧最后变成了军部的军务大臣跟警察部之间的较量。
后来还是天皇出面,才把事情平息了下来,
现在的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军人,也是成熟的政治家,自然不会选择用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陈桑,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动了江南两省的税赋,金陵政府会跟我们翻脸?”
“你觉得他们会有这么大胆子?”
陈阳笑道:“司令官阁下,您还是不够了解金陵政府的那些人。“
“他们口头上说的救国可不是真的救国。”
’但如果您想要动他们的蛋糕,那就不一样了。“
”他们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为了民族而斗争,但要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肯定会反抗。“
“何况您动的还不是一个人的利益,而是一群人的利益。”
寺内司令官沉思片刻道:“所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陈阳叹道:“司令官阁下,坦白说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谁要是敢明着把利益输送给帝国,肯定会得罪金陵那边的人,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前程...”
寺内司令官沉默了很久,点头道:“陈桑,这件事是我想简单了,”
“你回复陈院长,关于收回租界的事情,先让金陵政府跟英美方面谈,我们会在后方予以支持。”
“当然,如有必要,帝国也会动用武力支持金陵政府的一切决定。”
陈阳起身道:“明白了,我会转告陈院长的,司令官阁下,我先回去了。”
说完,陈阳微微鞠躬,走出办公室。
坐上回梅花楼的汽车,陈阳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浙苏绥靖公署署长,他真不想要吗?那怎么可能。
这是控制四十几万军队的实权职位,陈阳现在有钱,有权,唯独没有军队。
这么一块蛋糕放在他面前,他能忍得住不吃,不是因为他不想吃,而是因为不能。
李贤淑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陈阳不是不喜欢权力,而是不喜欢被制衡的权力,
他即便当上了这个绥靖公署的署长,但所有利益还是归日本人所有。
自己不但没有半点好处,还要得罪金陵方面的人,那不就是赔本赚吆喝。
沪市,领事馆,三楼会议室。
松岛久雄站在办公室门口,思忖半晌,还是轻轻敲了敲办公室大门。
里面传来李贤淑的声音:“进来。”
松岛久雄推开办公室大门,走了进去。
“夫人,您找我?”
李贤淑摘下老花镜看了看松岛久雄道:“我听说你刚从南支抗战调查会回来。”
松岛久雄脸色一僵,连忙道:“夫人,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