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狗蛋扛着木料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往下淌:“虽说以前爱整点小心思,后来倒也踏实。”
王彬又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失望:“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到底咋回事?你别吓唬我!”李泽抓住王彬的胳膊,力道大得让王彬踉跄了一下。
王彬咬了咬牙,反问:“你还记得陈华不?”
李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指甲几乎掐进王彬的肉里。
陈华那张谄媚又阴险的脸浮现在眼前,当初为了药方纠缠于曼雪,被识破后还鼓动村民闹事,最后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陈华早进去了,提他干啥?”李泽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王彬望着李泽,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可不是!也不知道他走了啥门路,八成是陈期年那老东西在背后捣鬼。这段日子,狗蛋没少给他透咱们这边的消息!”
这话如同一记闷雷,炸得李泽眼前发黑。
他仿佛看见狗蛋憨厚的笑脸下,藏着另一副陌生的模样:“他们得手了?骗走多少钱?”
他的声音发颤,喉咙里像堵着块烧红的炭。
王彬踢开脚边的石子,碎石子蹦到远处的草堆里:“狗蛋那怂货,胆子小得跟针鼻儿似的。虽说给陈华通风报信、指了目标,可没等咋着就露了馅儿。就骗了几个人,数额都不大,陈华没捞着多少油水。”
“人呢?”李泽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早被控制起来了。”王彬皱着眉,眼神里满是忧虑,“可我寻思着不对劲儿啊!陈华咋就这么准,短时间内连着得手?除了狗蛋,指不定还有其他内鬼给递消息!”
李泽咬牙就要往前走:“陈华在哪儿?我去会会他!”
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峙而屏息。
“去啥去!”
王彬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攥住李泽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踉跄半步。
“我火急火燎来找你,就因为狗蛋那怂包吓破了胆,问啥都前言不搭后语!你跟我去审审,说不定能抠出点有用的!”
两人踩着满地枯枝败叶,大步流星赶到滑雪场旁的闲置房。
王彬掏出钥匙捅进锁孔,“咔嗒”一声,腐朽的木门应声而开。
一股混合着霉味、汗臭和铁锈味的浊气扑面而来,熏得李泽皱起眉头。
屋内光线昏暗,借着门缝透进的微光,能看见狗蛋被反绑在一把破旧的木椅上。
狗蛋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左眼乌青一片,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痂。
听见动静,他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涌出泪水:“泽哥!我对不住你啊!我鬼迷心窍了!”
他拼命扭动身体,椅子在青砖地上拖出刺耳声响,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陈华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些脏东西放我家,说不给他办事,就弄死俺全家……”
李泽冷着脸,目光像淬了毒的匕首,死死盯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曾经那个扛着锄头傻笑的少年,此刻却像滩烂泥般瘫在地上。
“带他去见陈华。”李泽的声音冷得能结出冰碴。
“我不去!他要杀我!泽哥救命啊!”
狗蛋两条腿乱蹬,像被踩住尾巴的疯狗。
王彬的手下架住他的胳膊往外拖,他的鞋底在青砖上划出长长的血痕。
隔壁房间里,陈华被麻绳捆在锈迹斑斑的铁椅上。
听见响动,他猛地抬头,凌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猩红如血。
嘴角的血渍还未干透,却扯出个阴森的笑:“李泽!果然是你在背后使坏!”
“死到临头还嘴硬!”
王彬怒喝一声,抬脚狠狠踹在陈华胸口。
陈华整个人飞出去,后脑勺重重磕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闷响。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几双手重新按回椅子。
李泽蹲下身,两人鼻尖几乎相抵。
他能清楚看见陈华眼底跳动的疯狂:“老实交代,都干了啥?说不定还有机会从轻发落,不然下半辈子就在牢里烂着吧!”
陈华突然仰头大笑,笑声像夜枭般刺耳:“得意啥?你以为这贸易活动能顺顺当当办下去?就因为你,山泉村都得陪葬!”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李泽心里“咯噔”一下。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
这时,狗蛋被推进屋。
他一见到陈华,腿瞬间软成面条,瘫在地上牙齿“咯咯”打颤。
陈华斜睨着他,眼神里满是轻蔑:“瞧你那熊样!早知道就不该指望你!”
“我真不知道会闹成这样!”
狗蛋突然扑向李泽,一把抱住他的腿,鼻涕眼泪全蹭在裤腿上。
“泽哥,我是被逼的啊!他往我家藏了……藏了……”
李泽嫌恶地甩开他,起身掸了掸裤腿,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王彬拎起狗蛋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起来:“你们俩最好把事儿全吐出来!要是敢瞒,有你们好看!”
陈华梗着脖子,嘴角挂着冷笑:“李泽,现在求饶晚了!就算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山泉村也完犊子了!”
他的眼神阴鸷,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而狗蛋在一旁抖如筛糠,嘴里不停嘟囔着:“我不想的……不想的……”
风从破窗灌进来,卷起墙角的灰尘打着旋儿。
李泽望着这两人,心里翻江倒海。
陈华到底还藏着什么阴谋?
除了狗蛋,村里还有多少人被拉下水?
贸易活动现场的乡亲们,此刻正欢声笑语,却不知危险已悄然逼近。
陈华歪着脑袋,脸上挂着扭曲的笑,眼神里满是癫狂:“你们现在说啥都晚喽!就算我全抖搂出来,今儿你们也得完犊子!”
他的声音尖锐得像把生锈的锯子,在昏暗的屋子里嗡嗡作响。
李泽心里猛地一沉,目光如刀般剜着陈华,试探着开口:“你不会把之前假冒高军那帮人弄来的炸药,藏在贸易活动现场了吧?”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