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这件事啊。”聂初寅微微一笑，“诸位，此事我也不否认，这确实是我给小燕魔君出的主意。”
承认的这么痛快，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就见聂初寅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正好姬蘅也在，这小燕魔君燕池悟平素对我是什么态度，你最清楚不过了，他找到我这里来让我帮他出主意，难道我还有权利拒绝吗？”
“你自己也是个魔君吧，怎么如此无能，燕池悟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知鹤微抬着下巴面露鄙视道。
聂初寅暗地里咬牙，但面上的微笑分毫不减，只是恰到好处的多了两份苦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小燕魔君的法力远强于我呢。
其实我早就知道小燕魔君不会得手的，毕竟锁魂玉事关重大，想也知道肯定是被帝君妥善保管着，又怎么会被轻易偷走呢？
故此我才故意让小燕魔君去偷锁魂玉，为的就是让他达不成目的。
如今看来，果然不出我所料吧？”
杨眉感叹果然只要活的够久，脸皮就会越来越厚。
“照你这么说，我们还应该感谢你喽？”杨眉嗤笑道。
聂初寅谦虚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那你为什么骗我到符禹山，还说小燕魔君和东华帝君因为我打起来了？！”姬蘅质问道。
“那当然是为了以防万一了！倘若小燕魔君真把锁魂玉偷回来了，这怎么说也算是我的罪过了，我得弥补啊。但是我说让他把锁魂玉还给帝君，他肯定不会听那他会听谁的话呢？姬蘅公主，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聂初寅对着姬蘅暧昧的笑。
有些油腻，姬蘅看着难受。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杨眉觉得一个人长着一张嘴，能用到这个份儿上，才算是物尽其用。
“你这人还真是巧舌如簧，燕池悟这件事情上你尚且能够狡辩，但是你之前觊觎我的皮毛怎么说？难道也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凤九可不想放过聂初寅，她四叔可说了，今天来这儿是要把聂初寅打一顿的，没打成她就不走了！
“呃……”聂初寅确实是忘了还有这么一码事儿了，他也就这么一个爱好，平时看见靓丽的皮毛就走不动道，所以当他看到凤九那一身火红泛着流光的皮毛的时候，他怎么能不眼馋呢？
聂初寅不是不知道风九的身份，但是他也没想杀狐扒皮来着，修仙之人罢了皮毛也不会死，所以他本来是想着跟凤九商量商量，他借她的皮毛赏玩一阵子，过些时日就还给她。
结果还不等他开口与之商量，就被凤九掏出来的一堆法器打得晕头转向，最后甚至逃之夭夭。
“借皮毛赏玩一阵？”杨眉仿佛把每个字都在嘴里嚼过一遍。
聂初寅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把心理活动诉之于口了。
看着杨眉那快要结冰的脸色以及眉宇间的厌恶，聂初寅心叫糟糕。
还是果断滑跪比较好啊，聂初寅打定主意直接拱手一躬到底：“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冒犯了青丘的小殿下，还请上神恕罪，我愿意送上丰厚的赔礼，肯定让上神、小殿下满意！”
“好说。”
杨眉的话让聂初寅心中一喜，但是下一刻就又让他如坠冰窟。
“实话跟你说，今日我们找上门来，就是要与你算账的，算你教唆燕池悟上太晨宫偷盗的账，也算你觊觎我家小九皮毛的账！”杨眉冷声道。
他一想起这人说什么“借皮毛赏玩”，心里就不住的作呕。
这算什么，另类嫖娼？！
他聂初寅算个什么东西，龌龊的念头竟打在了青丘九尾狐族的身上！
杨眉给凤九使了个脸色，凤九接到信号拔剑就向聂初寅而去。
“聂初寅，今天本姑娘就要让你知道，即使没有那些法器，我也能把你打得连你妈都认不出来！”凤九一直以来都不曾懈怠了修炼，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她了！
聂初寅被动迎战：“凤九殿下，没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我当初不是没能的手吗？不仅没有得手，反倒是被你打得狼狈逃窜，你现在又是来算的哪门子账？”
凤九翻了一个白眼：“亏你活了这么多年，连现在的状况都看不懂吗？本姑娘教你一个乖，我说要把你打一顿，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还真是无耻啊！聂初寅咬牙拔剑，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他也不是一个满心想着被动挨打的人，该还手还是得还手的。
洞府之中，凤九和聂初寅的身形闪转腾挪，各自的手中剑碰撞相交，“锵锵”声不绝于耳，激起阵阵火星子。
凤九的实力足以匹配得起她的嚣张，二人战斗数个回合之后，凤九执剑横扫，聂初寅被剑锋逼得倒飞出去平沙落雁式落地。
“慢着慢着慢着！”聂初寅抬手喊停。这个架他是没法儿打了，且不说他不一定能打得过凤九，就算是能打得过又怎么样呢，人家家长还站在旁边呢！
他若是伤了白凤九一根汗毛，那边的白真上神就有理由把他的这条小命取走。
只是不是他喊停就能停的。
凤九没有什么武德，听到聂初寅喊停不仅没有停下，反而一个加速到了聂初寅近前。
聂初寅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觉得眼前一黑……救命，他好像被套麻袋了啊！
凤九朝杨眉他们站的那边招手，知鹤欢呼着就跑过去了，姬蘅犹豫了一下也过去了。
三个女孩子也不用什么兵器，就是攥着拳头，拳拳到肉，但是即使是这样也够聂初寅受的了。
隔着薄薄的一层，聂初寅被打得鼻青脸肿。
“救命啊，杀人啦！”聂初寅也不要脸了，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动静，“我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是谁，还用得着套我的麻袋吗？”这也太多此一举了吧，人家套麻袋行凶都是因为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可是现在，在场的这些人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了啊！
杨眉状似可惜的摇头：“看来小聂魔君不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真是太遗憾了，你的生活应该很无趣吧？”
聂初寅几欲吐血，这些人特地到他家来把他打一顿，还要追求什么狗屁的仪式感？！
“行了行了，这人皮厚的很，打得我手都疼了。”知鹤揉揉自己的手腕，不过这种事儿她还是第一次干呢，怪新鲜的。
聂初寅自己从麻袋里爬出来，就那么半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这三个小姑娘手劲儿还是不小，他怀疑他的腰都被打折了。
“小聂魔君，经此一遭，还望你长点儿教训。你虽是魔族的魔君，但也不好总走邪魔歪道啊。”杨眉淡漠的看着聂初寅警告他。
一行人来的突然，走得也很干脆，眨眼之间洞府之中就只剩下形容狼狈的聂初寅了。
聂初寅愤恨的看着刚才杨眉等人站着的地方：“你们给我等着，我现在修行渺落的法术还不到家，待我把锁魂玉拿到手……燕池悟可真是个废物啊！”
……
太晨宫。
“聂初寅有些奇怪，他的法术就像是改换门庭重修了一样。”杨眉回想着说道。
“是渺落。”
杨眉微微讶异的看向东华。
东华神色间带着笃定：“魔族的功法与神族比起来碎尸鬼魅了些，但就不会沾染邪气，渺落是我一手封印的，我对她的功法略知一二，刚刚在聂初寅洞府之时我就觉得眼熟了，现下才是想起来。”
“什么？！聂初寅学了渺落的功法？！”姬蘅惊讶的声音都尖利了几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聂初寅身为魔族的魔君之一，没有你哥哥旭炀有威望，也不能像燕池悟一样能够以武服人，可以说他这个魔君当的是很窝囊了。倘若他与渺落达成约定，帮助渺落突破封印……”杨眉适时的截住了话头，留给众人思索的余地。
“如此说来，他为什么蛊惑燕池悟到太晨宫偷取锁魂玉，就能解释了。”知鹤一击掌心，“他是想帮助渺落脱困！”毕竟锁魂玉原本就是渺落的精魄所化，若是回归到渺落身上，自然能使她的实力增长一大截儿。
“幸好有君上在，这才让燕池悟没有得手。”司命有些后怕的说道。
“不必担心，渺落流失在外的可不止这一丝精魄，据我所知还有三滴她的心头血，所以就算锁魂玉被偷走也不是什么大事。”东华镇定异常地边说边给自己还有杨眉各倒了一杯茶，就好像前阵子从妙义渊一路疾驰回太晨宫查看情况的人不是他一样。
杨眉抿着嘴角一巴掌拍向东华的狗头，“不装你能受伤是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若是锁魂玉重新被渺落吸收，以她的实力至少能将你设下的封印蚕食掉一半，到那时你势必得耗费自己的修为去弥补封印，此后更是回陷入她蚕食你修补、你修补完她再蚕食的死循环之中。
你的修为就算再高，又能耗得到几时？
看来东华帝君是打算效仿当年墨渊上神牺牲自己以拯救黎明了？”
杨眉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司命和重霖低着头，权当自己是个不会呼吸的背景板。
凤九她们三小只也缩在一边不敢出声。
东华想要捂头，但是屋里还有好几个人呢，他的偶像包袱还挺重的，就硬生生的忍住了，左右以他的肉身强度，杨眉那一下也敲不住一个大包来。
“真真，我错了。”东华委委屈屈的拽住杨眉的衣摆。
“每次都是认错积极。”杨眉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东华的脸颊肉，“你们这些四海八荒里的老牌上神，没不见得修为有多高，却都狂妄的不行。为了黎明苍生以身殉之，这种做法你们不会觉得很酷吧？”
东华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也不敢争辩。
自从之前他与杨眉在碧海苍灵因为父神一事起来一番争执、并且最后证明杨眉是正确的之后，他就深切的意识到，杨眉总是对的。
凤九看看四叔，又看看四叔的男人，最后义无反顾的开口了。
“四叔，这种闺房之乐要不还是能你们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再搞吧，要不咱们先来讨论一下渺落的事儿？”
知鹤和姬蘅在她的一左一右悄悄的给她竖大拇指。
姐妹，还得是你啊！
杨眉目光扫过那三个小丫头，轻哼了一声：“我们伟大的东华帝君与渺落最熟悉不过了，让他说说呗！”
东华摸摸鼻子：“……其实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就是些老生常谈。四海八荒的大魔头并不甚多。多年前有一个渺落，而后又有一个擎苍。
但是二者又不能混为一谈。
擎苍虽然不服管教，一心想要把皓德赶下台自己上位，但他还不至于疯批到让整个四海八荒都生灵涂炭。更何况他还罕见的对一人动了真情，也就更做不出灭世的事情来了。
渺落则不同，她就是单纯的疯，单纯的想要让这一方界域都成为她的屠宰场……”
“可不止这些呢，渺落还想要义兄成为她的男人呢！”知鹤小声说道。
但是在座的都是耳聪目明之辈，怎么可能听不到她的话？
杨眉看向东华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东华心里慌得一批，心说知鹤这个倒霉孩子，她是看不惯他过好日子是吧！
“真真，渺落那人就是个疯的，我这不就反手就把她封印了么！”东华连忙说道，可不能让这个疯婆子多年前的话毁了他的清白！
杨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你是天地共主、东华紫府少阳君，长得又不丑，有人心慕你再正常不过了。跟你比起来，说不定这四海八荒之中喜欢我的人更多呢。”
东华心塞，他高兴于杨眉没有因为此事生气，也糟心于杨眉没有因为此事生气。
还是说回正题吧。
“……他们二人最大的不同还在于，擎苍是会消亡的，但渺落以吸食这世间的贪嗔痴为生，而世间的贪嗔痴永远都不会断绝，渺落也就永远都不会真正陨落。倘若有办法杀她，当年我就不会选择花费大气力把她封印在妙义渊了。”东华头疼以手抵住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