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朗退下之后,薛都赶走了房间里其他人,就剩下武帝和薛都和吴志远三人。
武帝显然心情不错,端着香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手指轻轻的扣着茶碗,发出轻轻的响声。“圣人为何如此开心?”作为专业的捧哏,薛都恰到好处的发出疑问。武帝放下茶碗,闻言笑道:“你这老货,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镇北王今日可是有些不一样,四五年没杀人,这京城真是不知道这位大人的厉害了!”
“圣人明鉴,威北公今日不知为何杀心如此之重,不像是他的作风啊!”薛都语气恭敬,但是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武帝站起来在房间里活动活动,双手按着腰左右晃动,眼睛微微眯起:“小小的威北公府,下人不过才几十个,一下子能抓出这么多暗子,你说,除了域查司的三人,剩下的都是谁的人?”薛都低着头说:“老奴想不出,圣人还请示下”武帝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大总管,嘴里确实不饶人的:“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我养着你干什么?”薛都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圣人养着老奴自然有用处的!”
武帝看向那个还在扣手指的吴志远:“你干脆改个名字算了,叫吴(无)志得了!你说!”吴志远正要打马虎眼,武帝眼睛一瞪:“你再装糊涂,朕把你的书给你烧了!”
吴志远连忙把手插进袖子里,胳膊夹着拂尘,一脸的痞相:“屋里就三个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薛都你个老货装糊涂,圣人也要消遣咱!还要烧我的书!这是何道理?”
薛都谁都不怕,唯有面对这个读书的浑人没办法,一来他是皇帝的大伴,跟皇帝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二来这货还是白泽书院的副院长之一,大周近一百年都是重文轻武的状态,读书人的身份自然是高的,还有就这他是真的对官职一事不感兴趣,闲职封赏都不要的那种。
“你好歹是个读书人,说话怎如此粗俗!”薛都难得的露出一点难看的表情,吴志远横了他一眼,让你装糊涂:“谁让你把这祸事丢到我这的,圣人问你就说呗,非要装清白不参与!”薛都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心里劝自己,不与这泼妇一般见识,丢人!
武帝看着这两个斗嘴的,心情更好了:“好了,别斗嘴了,志远你说!”吴志远拱了拱手:“这人嘛,很好猜,域查司有人是正常的,还有就是琇南公肯定了,这两人不对付。还有扬州那边肯定是有人的,镇北王对南方商人的态度一直不好。剩下的嘛,嘿嘿,怕是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有份吧!”吴志远一口气说完,然后就不做声了。
正在听的入神的武帝一回头:“嗯?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吴志远一脸欠奉:“我的圣人,你让我猜,我都猜完了,还要说啥?”
薛都在吴志远说有大皇子和三皇子之时,已经把头埋下去,开始当鸵鸟了。大皇子和三皇子是当今皇后张莜兰所生,按说亲兄弟应该是关系很好的,可是两人一直不对付,当今圣人又是龙精虎猛之年,还未立太子,是以两个皇子背后都站了不少人。
薛都作为见识过上一代血腥的人,自然是想躲得远远的。
武帝一脸无奈:“我要你们这两个玩意儿真是给自己找罪受!我要你告诉我嘛?我是问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吴志远也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大皇子和三皇子那边不用管,没有证据就当不知道的,他们也不会自己出来冒头。琇南公会自己找镇北王麻烦也不用管,扬州那边域查司的黄安顺已经去了一月有余,我看圣人看扬州州府辛梓芹的折子看了一刻钟了,想必是有事为难,这是个很好的交换条件,那边的氏族不得不做这个交换。还有就是镇北王当街杀了域查司的人,其他家是不是有别的想法,这个对域查司危险确实是很大,黄安顺不在京城,四大副指挥使,就剩兴朗自己,需要圣人出面解决一下。没了!”说完的吴志远神奇的从袖子里摸出 一个小葫芦,拧开喝了一口,舒服的打了个嗝。
武帝和薛都都是一脸嫌弃,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看人看事非常准。
武帝已经坐回了书桌,手里又重新拿回刚刚那个折子:“你猜的没错,辛知府说当地的商税农税上缴困难,当地氏族商会百般阻拦。黄安顺去调查漕银被抢之事也是困难重重。这是个办法,他们要不答应,我就让李平风去扬州!还有域查司之事,我欲将其一分为二,一个对内一个对外!志远你看,这个衙门你来带如何?”
吴志远一听这是事,脑袋摇的都快看不清表情了:“不要找我!我不干!我不会!”干脆的拒绝三连。
武帝鼻子都气歪了,也开始犯浑:“你给我推荐一个人,不然就是你来带,在我这白吃白喝嘛!”吴志远心里一声叹息,这武帝手段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动声色的就解决了当下的一连串问题,还把这几年很跳脱的域查司砍断了一只手臂,监察百官这一手玩的漂亮。自己站出来背锅,圣人还是那个温和儒雅的圣人。
今日之事传出去,自己算是把这群人全得罪了。
让我背锅又想给我权柄,打一棍子给个枣,让我手里有权利去制衡百官。当今圣人号武帝,显然是心思极大的,这些年看似很多人跳得欢,怕不是这位深沉似海的圣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想到这,吴志远欠了欠身体:“小人实在是无心做官,不过在下确实是有人推荐,我说了圣人自己拿主意。”武帝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这些做法瞒不过自己这位大伴,但是他不在乎,因为就算全天下的人会背叛自己,这个人也不会,于是饶有兴趣的问:“大伴说来听听,推荐的好,我便放了你!”
吴志远微微一笑:“此事我有三个人推荐,并且是这三人同时掌领新衙门。这第一位就是薛都薛大人的学生余海潮!”薛都本来在当鸵鸟的脑袋,听到这句话之后惊讶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吴志远,眼神中竟然有些感激。吴志远并不理会薛都,任然自顾自的说着:“余海潮虽然才四品,但年纪尚小,未来空间大,办事能力是上乘,最重要的是忠诚绝对没问题。”武帝听着没有说话脑子里在思考着,吴志远继续说着:“这第二人,就是庸王的义子池裴枫,天资聪颖,一身武艺已经得到庸王的真传,是勋贵之中难得的人才。这第三人嘛,是镇北王府大公子李翰雄,此人虽然五年前腿断了,但是在此之前手握几十万兵力犹如臂使,手段是有的,性格正直刚烈,适合这个衙门。”吴志远说完之后就躬身后退一步,站在了薛都旁。
薛都微微拱了拱手,吴志远摇头示意,一时间整个书房安静下来,武帝在思考,其他两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