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裴寂那雕梁画栋、气势恢宏的府邸之中,气氛异常凝重。只见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四大粮食富商,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辆辆装满金银财宝的马车缓缓驶入府内。
裴寂端坐于正厅之上,他那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财富,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突然,他猛地一拍身旁的檀木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险些翻倒,只听他愤怒地吼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当老夫裴寂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吗?老夫一生为官,所追求的乃是造福天下苍生,又岂会被你们这些整日里蝇营狗苟的商人所玷污!”
周家家主见势不妙,赶忙上前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满脸谄媚之色地解释道:“裴老大人息怒啊,请您千万别误会!您清正廉洁之名,早已传遍整个长安城,我等自然心知肚明。只是……这几箱珠宝并非我等特意孝敬您老人家的呀!”说罢,周家主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几封书信,毕恭毕敬地递到了裴寂面前,接着又说道:“这几箱珠宝实乃您的那些门生托付在下带给您的土特产而已。我等也不过是顺手帮忙,替您的门生们跑跑腿儿。这些所谓的‘土特产’虽说价值不菲,但与您对他们的教诲之恩相比,简直微不足道。这完全是您的门生们的一番孝心呐,还望您万万不可推辞!”
裴寂听完这番话后,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依旧眉头紧锁,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伸出右手,接过周家主手中的信件。随后,他轻轻地拆开信封,逐一审视起来。
这些人几乎全都是由武德亲自选拔并提携起来的,并且与近期那起令人震惊的贪腐案件毫无瓜葛。要知道,能够请得动他们前来替几家求情,想来这几位家主可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单就凭这些人的脸面,也足够让裴寂不得不慎重考虑一番了。
只见裴寂眉头紧锁,低头沉思了许久,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缓缓开口道:“并非老夫不近人情、不顾念旧情啊,实在是诸位之事棘手异常!
李长安所教导出来的那些学生,个个皆是才华横溢、能力超群之辈,以他们的精明和手段,诸位怕是难以逃脱严格的审查。
况且如今陛下英明睿智、洞察秋毫,老夫即便身处高位,面对此等情形亦是束手无策啊!老夫所言句句属实,绝非故意找借口推托责任呀!”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听完裴寂这番话语之后,这四大家族之人面上非但不见丝毫沮丧之意,反倒微微露出一抹笑容。周家的家主更是率先开口说道:“裴老大人,您有所误解啦!我等此次前来,并不是想要恳请您亲自出面相助,而是特意前来给您送上一份天大的功劳哟!”裴寂闻言,不禁满脸狐疑地追问道:“哦?此话怎讲?还望诸位详细说来听听!”
见此情景,四大家族之人彼此对视一眼,心中暗喜,只要没被裴寂毫不留情地驱赶出门去,那么此事便仍存有转机!
于是,他们对视一眼之后,竟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地微微露出一抹笑容来。接着,他们开始缓缓讲述起整个计划,每一个细节都被他们说得详尽无比。
原来,他们先是暗中毁掉了自家的部分存粮,制造出粮食短缺的假象。随后,又以高价收购了李长安这位粮商手中的大量粮食,并逐步抬高粮价,等待着长安城因为缺粮而陷入重重危机之中。待到那时,他们便会站出来慷慨解囊,将囤积的粮食捐献出去,从而成为拯救全城百姓的大英雄。
讲完这番话后,他们几人的脸上满是真诚与恳切之色,情真意切地长叹一声说道:“裴大人呐,我等皆是一心一意、只为国家着想的忠义商人啊!我们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长安城的黎民百姓遭受饥饿之苦!请您再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吧,我等已经准备去联络全国各地的粮商们,共同向陛下捐献粮食,以解燃眉之急。只盼着您能够在陛下面前替我们多多美言几句,好让陛下知晓我等那一颗忠心耿耿、热爱国家的赤诚之心啊!”
听完他们所言,裴寂顿时沉默不语起来。他心中着实有些惊讶于这几家粮商所展现出来的魄力和决心。关于之前那些沉船烧仓的事情,他原本丝毫未曾怀疑到这四家头上,一直以为是他们的敌对势力所为,甚至一度觉得可能是李长安出手想要毁掉他们的根基呢。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全都是他们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码。不得不说,这群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地位,当真是豁得出去啊!如此众多的粮食,说舍弃便能毫不犹豫地扔掉,这般果断决绝的心性,确实称得上是能干大事之人!
只见裴寂微微抬手,轻轻捋了捋那花白的胡须,而后缓缓开口说道:“嗯……你们的意思,老夫算是听明白了。想要立功抵罪?这想法倒是不错,但此事可没那么简单啊!何时捐粮、立下何等大功,这些都需要仔细斟酌一番才行呐。而且,你们要清楚,如今的朝堂之上,对于贪腐之事可是最为抵制的。你们这件事情竟然与那些贪官有所牵连,实在是不好处理啊!”
尽管如此,那位周家家主却仍旧满脸谄媚之色,忙不迭地应道:“哎呀呀,裴老大人您误会啦!这可不是我们要立功啊,而是全仰仗着您这位德高望重的大人才能成事呢!想当初,局势那般危急之时,正是您不辞辛劳,亲自前来找我们这些小小的粮商们协商。
我们深深感受到了您老人家的一片赤诚之心呐!所以,我们心甘情愿地献出家中所存之粮。所有的功劳,自然都是属于您的哟!而我们嘛,所求不多,只盼能落得个为国为民的好名声罢了。待到陛下怒气稍减之时,还望您能稍稍替我们美言几句。就说我们与那些贪官合作实属被逼无奈之举,皆是被他们所胁迫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