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无言以对,沉思了好久,只好当着一众高级将领,道,“太平军的部分财产可以充实军饷,但是老百姓的财产千万不要去抢,否则是自掘坟墓。”
此次由于曾国荃“吉字营”几万人,从上至下,拖欠军饷时间已长达一年以上,加上马上又召集5000人,要赴江西作战,实在无奈之下,只好找即将来南京开鸦片烟馆的广东烟商先借20万两银子,以发拖欠的部分军饷。
曾国藩也不愿意和这些广东烟贩见面, 为什么?曾国藩一直把民族英雄林则徐视为自己的偶像,并且把林则徐的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挂在自己的总督府的卧室内。
尤其是林则徐为了民族利益,不惧生死,不怕得罪权贵,大义凛然,销毁几百万公斤的鸦片的壮举,更是深深印在了当时才30岁出头,还在北京为官的曾国藩心中。
他当时就暗暗立下志向,一定要向林则徐学习,时时刻刻以民族大义为先。但是虽然林则徐虎门销烟,一定程度上扼制了鸦片烟的泛滥,但是鸦片烟的利益群体实在是太根深蒂固,而且太广泛了,当其死灰复燃,卷土重来时的声势,那也是更加势不可挡。
曾国藩一度为林则徐可惜,另一方面,他也对鸦片视如洪水猛兽。他明确下令,在湘军内部禁止吸食鸦片,一旦吸食,立即开除。
虽然广东盐商听说曾国藩也莅临南京,也十分渴望见见这位带领湘军十几年,刚刚镇压了太平天国运动,威名冠绝全国的湘军领袖。曾国荃也表示,人家手里有钱,为了筹齐军饷,好歹也同人家见个面,但是曾国藩不想与同鸦片沾边的任何人有交道,拒绝了曾国荃的提议,只是道,“你就还句话给他们,感谢他们借钱给我们,这钱是用来清除长毛余孽的,以后一定归还。”
而下午申时(15点),三名广东烟贩陈果、吴必仲、黄景提前就到达了,而湘军这边,依次是曾国荃、萧浮泗、杨荣邦、于晚庭、李海涛、邓和。
曾国荃首先表示三人的欢迎,大意是南京刚刚被朝廷打下来,百废殆兴,如今要重建,肯定需要各路资本的进入,来踊跃投资。这才不到一个月时间,你们三位广东商人,就不顾路上还有长毛作乱的危险,跨越了长毛还盘踞的江西、安徽一带,来到南京,十分不容易。
陈果作为带头人,也表示作为广东烟贩的代表,也十分盼望湘军能够尽快占领南京,结束这十几年、大半个中国都遭殃的战争。商人只有在和平年代做生意,才有稳定的收入。在战乱年代,也会受到巨大的冲击,风险会成倍之增加。感谢曾大帅带队打下了南京,终结了太平天国运动,重新又迎来了太平盛世。
双方互相客套和吹捧了几句之后,侍卫看茶之后,就开始切入正题。
曾国荃也知道左宗棠那边给朝廷上了好几道折子,要求曾国荃快些出兵到江西,协助他平定盘踞在赣南的长毛余孽。除此之外,左宗常私下也给曾国藩写了好几封信,要求他让曾国荃快些出兵。朝廷也发来了上谕,要求曾国荃立即重新组建一支精锐部队入赣,协助左宗棠 。
曾国荃一向看不起朝廷,特别是经年累月战争,攻下安庆,特别是攻下南京之后, 曾国荃更认为朝廷是腐败无能,只能靠湘军打仗,你凭什么来命令我。但是曾国藩亲自到了南京,督促他快些组建入赣部队,这也逼得他没有办法。
可打仗前,一定要有充足的钱财和粮草储备才行,否则支持不了几天的。
虽然已是名震天下的统帅,又刚攻下南京,事业上达到了个人顶峰,但是在这三名广东烟贩面前,曾国荃是作为借款方,他也不得不收拾气平时牛逼哄哄的性格,尽量显得和气一些。这正好应了那句话,“一分钱也要难倒英雄汉”,“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
曾国荃今天请三名烟贩喝的,就是从王守正府上抄家获来的极品西湖龙井。这龙井茶叶特别碧绿,经开水一泡,叶子里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三名烟贩喝过之后, 都连道,“好茶,好茶!”
“这是我攻下安庆之后,两宫皇太后和皇上龙颜悦,专门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对我的奖赐。”曾国荃说起谎来,也大言不惭。显然把从王守正家里抄到的茶,提升为皇太后和皇上赏赐,那档次上升了不知道多少。
“哎哟!难怪,难怪!”三名烟贩虽然也算是见多识广,平时喝茶也是基本生活方式之一,可也从来没有喝到两宫皇太后和皇上赏赐的茶叶。陈果连忙也道,“能喝到皇太后和皇上亲赐的茶,我等倍感荣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