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顶道,“可娇,我看你似乎对李海涛,有点意思,对不对?”
金可娇“哼”了一声,说,“胡会长,你老了,眼神也不怎么好了,我怎么会对他有意思?”
“其实这也很正常,人家年轻有为,长相也不错,现在是正四品的都司了。像他这不到时30岁的年纪,能有这种造化之年轻人,可以说是极少。放眼全国都找不到几个来。”胡云顶道。
“大概是依靠家里的背景吧?现在这种官二代很多的。”金可娇不以为然地道。
“不不,他不是官二代。我打听过,他老家在重庆府,也考上举人。正在备考进士,后来看到长毛闹腾得凶,就瞒着父母,弃笔从戎,加入了湘军。”胡云顶发现,谈起李海涛时,金可娇并没有拒绝,于是就继续谈下去。
“他几个月前还只是一名正九品的武将,手下只管着几个人。”胡云顶道,“但是他主动向曾国荃提出建议,并带领他的几个弟兄捉住李秀成。被曾国荃夸奖有勇有谋,屡次获得晋升,受到曾国荃刮目相看。”
“上海的大报小报,不是经常吹嘘李秀成十分神勇,能以一敌几十人吗?怎么就凭李海涛他们几人,就能轻易逮住李秀成。宣传是不是假的?”金可娇颇有几分不信。
“你也知道,报纸上的宣传,始终有些夸大的成份。李秀成的确神勇,但当然也没有到以一敌几十的地步。主要当时绿营军和八旗腐败不堪,不堪一击。为了减轻自己无能的责任,的确是把李秀成夸大了许多。”胡云顶也给上海报界的一些赞助,也算是他们的金主之一,自然的也经常有来往,知道内幕消息。
“哼,我就说嘛!李秀成也是人,又不是神,哪有这么大的能耐。”金可娇道,“而且李秀成又不是他亲手抓住的。”
“虽然不是李海涛亲自抓住的, 但是他极大拖延了李秀成逃跑的时间。然后大队人马赶到,逮住李秀成。”胡云顶虽然谈到洪云丽和林晓静时,还可以对金可娇有些嬉皮笑脸。
但谈到李海涛时,他真是很严肃的表情道,“你不知道, 李秀成在清军内,还是有很大的震慑作用。不少清军听到李秀成的名字,都内生恐惧,个别胆小的,还会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抖。当时他们那个营有上百人,营千总按兵不动。他们5人,不知李秀成身边有多少人的情况下,冒着可能有去无回风险去追。这是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
“胡会长,很少听到你这么抬举一个人。”听到胡云顶如此评价李海涛,特别听到勇气一词,金可娇不由心里一动。
“最开始见他的时候,老夫以为,他只是一届武夫而已。与其他武夫一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过在酒席上,也仔细观察了下,发现他的思维清晰、谈吐也不凡,连魏源的《海国图志》这些书都涉猎过,还能够谈出自己的见解来。有些观点,竟然与李鸿章大人类似。我看此人不是凡人,将来位列封疆,也是大有可能的。”
“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对他不感兴趣?”听到胡云顶提到李海涛,金可娇满心欢喜,不过一开口说话时,觉得脸有些烫。她暗自有点吃惊,怎么提到他的时候,我会有这种欢喜的情绪,还会脸发烫,金大小姐,这完全不是平时的你啊。你是不是动情了?
心里又一个声音道,怎么可能,我这才第一次见他。而之前那个声音回击更有力,你没有听说过一见钟情吗,你这女人,平时高冷。但见到真正喜欢的人时,生理上是控制不住的,这就叫做身体很诚实。别不承认,你一定是有点喜欢她了。
胡云顶觉得金可娇神色有点异样,道,“可娇,你怎么了?”
金可娇不敢正视胡云顶的眼神,慌忙掩饰道,“没事,可能今天喝酒有点多,有点急,现在有点上头。”
胡云顶何等老辣,暗道:是不是金可娇对李海涛有点动心了,于是又换做一副轻松表情道,“李海涛他们来上海,除了借军费外,还会为湘军筹备军粮。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和你接触,你不正好可以多了解一下他。”
“他不过是来找我办事的,我为什么要多了解他?”金可娇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我哥还在家中等我。”
“好好,可娇,那你慢走,路上小心点。”胡云顶将他扶上车后道,“回到家中,代我向你哥哥问好。”
看见金可娇上了马车,一路远去,胡云顶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深呼吸了几口空气,暗道:这个金大小姐,在上海滩可是个难伺候的角色,外号“冷美人”。而且情绪多变,要摸摸清她内心,可真不容易,终于把她送走了。
他也登上了马车,马车经过密布烟馆的街道,胡云顶看到后,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心想:这是个乱世,说一千道一万,没钱卵都不是,有钱才是王道。管你几品的官员,只要你缺钱,都得拜倒在我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