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早霞辉映之际,悬挂着大明日月潮升旗的遣欧舰队,就这么抛锚在浦东港外海,早晨上工的码头劳工及官吏们,见到这支舰队,全都好奇的张望着,不知道这又是哪个水师提督衙门的舰队,到了浦东港来补给了。
红着眼的特奥多西奥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码头,朝着边上的张四维询问道,“总大臣阁下,是不是马上就能够进港了?”
“莫急,需得浦东市舶司调度那边过来放行,才可靠岸,”张四维听着特奥多西奥那不标准的汉话,笑着回应。
这次回来的舰队,除了那三十艘货船,只有十五条战舰,还有五条被张四维下令滞留在了里斯本港,作为弗朗基国的海上保护。
这也是应了弗朗基郡王恩里克一世的请求留下的,恩里克一世在大明舰队于多佛海峡一战重创西班牙帝国无敌舰队后,正式以大明弗朗基郡王的名义,请求张四维归国之后,携带上立世子国书,并让特奥多西奥这个未来的郡王孙世子一同前往大明觐见皇帝。
恩里克一世正式提名自己的外甥女布塔尼娜夫人,请求洪治皇帝能够立其为弗朗基郡国王世子,并俸上了弗朗基国堪舆图及国册。
特奥多西奥作为布塔尼娜的长子,一旦其母正式被确立为弗朗基郡国世子,他就是未来的弗朗基郡国王长子,按照大明宗法制,王世子之名位雷打不动的。
这次过来,特奥多西奥是带着朝圣的心情过来的,在亲自‘参与’了多佛海战之后,他对于大明的一切,都抱着近乎狂热的虔诚。
这七个月的海上航行,他硬是靠着在舰上训练等方式,与舰上士官,水兵学习交流,汉语已经能够听得懂训练口令,就是日常交流也能马马虎虎应付了。
特奥多西奥现在新法级战舰的内务副官,专门管理舰上水兵们的日常作息和卫生,他很满意自己这份职位,尽管他想成为炮长,但吴惟忠还是婉拒了他的请求。
洪治火铳他也是见识过的,对于大明自己使用的先进火器,特奥多西奥知道即便是自己的母亲请求,大明也不会讲这些武器卖给弗朗基的。
他渴望学习大明的一切先进知识,回到弗朗基,等到自己母亲即位,他也要效仿大明,在弗朗基国,推广大明的制度和知识。
随着‘叮叮叮’的声音,一艘绑着响铃的小船靠着人力摇橹,来到了新法号战舰下,举着铁皮喇叭的市舶司小吏,朝着战舰上大喊,“奉浦东市舶司之命,前来带领贵舰队入港,还请升半帆随我船入港!”
新法号船舷伸出红白小旗,挥舞了几下,表示明白,小船就叮叮叮的又摇晃着开始前进。
入港的航道是固定的,任何船只,没有市舶司的首肯,是不能私自停在航道上的,更何况是抛锚在航道上,一旦这么做了,将会面临市舶司的重罚,船长都会被拘捕。
新法号作为旗舰,第一个进入浦东港,航道很是宽敞,能同时并行两艘战舰出入,在码头劳工的拉扯下,新法号稳稳的停靠入泊位,随着栈桥的放下,特奥多西奥开始激动起来。
但此刻还不是他下船的时候,张四维作为此次带队的最高官员,他才是第一个下舰,与码头市舶司官员交涉的第一人。
申时行在张四维下船后,自动成为新法号上的最高长官,在他的命令下,新法号将船帆彻底的降下,船员们在小号声的催促下,开始在甲板上集合。
“吴提督,还请训话,”申时行没有抢吴惟忠的风头,让出了位置,请吴惟忠上前对水兵们进行训话。
“此次你等下舰,需牢记到岸守则:一不可惹事生非,二不可强买强卖,三不可……”
吴惟忠在甲板上面对这些在海上漂了半年的士兵们,开始滔滔不绝的给他们上‘紧箍咒’,在南洋,在欧罗巴,可以乱来,但到了大明,尤其是内陆南直隶地界,一些坏习惯就得改,改不了也得压抑着。
内陆可不比海外,规矩严,军法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在海上漂了小半年,随意调戏妇女等行为,在大明内陆,可是严查的,被抓了,自己这个提督面上都无光。
“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好,现在本督宣布,修整三日,不过你等每日申时末刻必须归舰,不得夜宿在外,一旦缺额,军法从事!”
“是!”
“解散!”
随着吴惟忠一句解散,各个士官开始呼喊口号,“向左向右转,齐步走!”
水兵们排着队列,开始走下栈桥,水兵们武器全部都被留在了舰上,只携带者一柄刺刀,修整三日,也并不是说全舰的士兵就撒了欢的全部跑下船。
留守还是有的,毕竟这是一艘军舰,上面的武器,少一杆火铳,都是一件大事,值日军官每日都会巡察上了锁的军火库,防止出现偷盗武器现象的发生。
特奥多西奥穿着灰色军服,戴着水师特有的蓝色圆筒帽,作为军官,他有资格带着一双白色棉布手套,走在水兵们前头的他,正步已经十分标准了,蓝色的绶带随着他的走动,在胸前荡漾,意气风发。
码头上围观的人,见了特奥多西奥那幅面孔,都好奇的指指点点着,从舰上下来后,大副开始在列好的队伍前进行点数,随着人员点起备后,大副这才宣布,“自由行动!”
水兵们敬礼过后,队伍这才三三两两的开始散开,特奥多西奥被两个小队长环抱着,嬉笑往经贸区大门而去。
“走走走,带你去看看什么叫繁华,”武勇拍了拍特奥多西奥的肩膀,“这上海县虽然不是啥繁华大县,但跟你们里斯本比,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奥多,你小子钱带够没,一会可别消费不起,”另外一个小队长田久霖笑着打趣道。
“放心吧,够够的,”特奥多西奥拍了一下自己的军服上口袋,“我这几个月的津贴全部在这,请你俩一顿大餐还是有的。”
“那我俩可就不客气了!”